1 挂号
印象中,老家的人是很少生病的,生病了也不大爱上医院,一般的喉痛上火,就在自家阳台拔些草药煲些“凉水”(凉茶)喝喝,严重些的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就到药店买点药什么的吃吃,再严重些的,就去找赤脚医生(私人诊所)看看,相对于医院,赤脚医生的名望似乎更能叫村里人信服。只有连赤脚医生都没法解决的,才会上医院。这么看来,老家的人虽朴实,但在看病这个问题上,比城里人要理智,不会什么大病小病都往医院涌,城里每所医院都人满为患。
严格来讲,老家那个地方,算得上医院的,也就镇上的一个卫生院,卫生院的条件比较简陋,医生也不多,不会设一堆的科室,无论是感冒头痛发烧,还是跌伤撞伤烫伤,反正内伤外伤能找的都是那几个医生,从来不用去纠结挂号挂什么科之类的问题。
我依然能清楚地记起,第一次在城里医院看医生,面对满墙的科室名称,挂号处的姑娘问我要挂什么科时那种无助的心情。
直到现在,挂号问题还是会时不时令我觉得困扰,比如喉咙痛应该挂耳鼻喉科还是内科?肚子痛应该挂消化科还是胃肠科?
唉呀,原本只是有些轻微头痛,往挂号处一站,顿时感觉病情加重了。(๑ó﹏ò๑)
2 选择
小时候,害怕打针又讨厌喝中药,每次看医生之前都要跟老妈约法三章——不喝中药不打针才肯去。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不遵守约定才是大人们应有的品质。那时候以为,只要长大了就可以自行选择面对或者不面对自己害怕和讨厌的一切。长大以后才发现,可供选择的只有继续害怕和坚强面对。呀,不对,还有一个选择是,习惯成自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打针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排斥中药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习惯的力量往往是无形的,也是最可怕的。
3 笑料
小时候看医生前跟我妈讨价还价的事情,一直被我妈当成笑料分享给她的同事和朋友,我就在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嘲笑声中忍辱负重30年,直到我妈体检查出患有肾结石。
我和我爸商量着带我妈看医生,我妈说,不动手术不住院才去。我说,好好好。然后看完医生立马帮她办理入院安排手术。嘿,我不是说过了吗,不遵守约定是大人的品质,我妈肯定是忘了我已经长大的事实,还当我是小孩吧!哼!
所谓君子报仇,30年都不晚呢!吼吼~
4 手术室外
我的复仇计划无比成功,于是我有了第一次在手术室外等候的特殊经历。
我妈的手术安排在外科大楼顶层的大手术室,据说整栋大楼的大中小型外科手术都在里边进行。
实践证明,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生活远比剧情出彩。手术室外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压抑和凝重。等候区的家属乌压压一片,足以淹没你心中的焦寂。
手术室门开,我们伸长着脖子张望,希望听到亲人的名字又害怕听到亲人的名字。
“XXX家属,XXX家属”身穿手术服的女医生站在门口喊,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快步跑了过去。“是个女孩,母女平安。”女医生说,小伙子明显松了口气,“等下就把孩子抱出来,你在这等一下。”手术室门再次开启,婴儿的哭声响彻整层楼。年轻的爸爸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等候自己的妻子凯旋归来,嘴角的幸福怎么都藏不住...
“XXX家属,XXX家属”又一位男医生站在门口喊,几位等候中的家属迅速围了过去,男医生从身后的容器里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器官(我猜的,没敢看是啥,也肿瘤之类的东西)跟家属讲着切了哪里等等...
“XXX家属,XXX家属来了吗?”扶在手术车旁的医生问,刚被退出手术室的病人说,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我妈的手术从下午5点持续到晚上9点,我和我爸在等候区人满为患的鼎盛时期一直等到只剩下寥寥几家人,我们几家互不相识,却在偶尔的眼神交错时默默用微笑安慰和鼓励着对方和自己。
5 黎医生
晚上8点多,我妈的主刀医生黎医生走出手术室,他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眼镜,笑容略微有些疲倦但令人觉得安心,他递给我一个密封标本袋,说这是从我妈身体里取出来的石头,手术已结束,我妈正在复苏室,等麻醉药效过后就会出来了,让我们别担心。
那时,我眼里的黎医生,blingbling闪着耀眼的光。
6 献血
我们是第二天才知道,原来我妈在手术室的时候经历了大出血,血色素从140多掉到80多,用黎医生的话说,就是没了一半的血,这些我们在手术室外都无从知晓。由于手术做到一半,出血严重,无法再继续进行,所以我妈体内的石头只取出了一半,要等她身体恢复一段时间后才能再次安排手术。
半年后,我妈再次回去复诊打算第二次手术时,被告知血库库存紧张,需登记排队等候安排,等候时间不能确定。我跟黎医生说,我跟我妈血型一致,抽我的吧!黎医生说,一巴掌抽死你就有份,电视剧看多了吧,抽血哪有那么简单,亲人间的血也是不能乱用的,真有心就积极点去献血吧!
嗷,因为无知,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7 习惯成自然
我说过了,习惯力量是可怕的。
由于血库库存不足,我妈在医院多呆了一段时间,她从一开始的抗拒住院,到后来的被迫接受,再后来她自己跑去做检查...现在她已经能指点同病房的病人去做检查了,习惯得就像平时在家做家务似的,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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