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生活慢慢变得有规律起来，晚饭后，习惯和爱人去散散步，在院门口也常会遇见发小。他在马路对面一个大型小区负责物业管理工作，每天差不多也是这时候下班，见面了就不免要寒暄几句。一来二去，爱人也会问一些他的情况。
发小早年丧父，母亲独自把弟兄俩带大。他父亲是六十年代归国华侨，是单位的技术人员。据老人们说，哥哥就像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哥哥五官英朗，面部棱角分明，气质中似有着《追捕》中高仓健的味道。高中毕业后去深圳打工，没过两年就在南方成了家。
他长相和体型都酷似母亲，人颇有些壮硕，自打开始长青春痘，基本没有看见他脸上消停过。大学毕业时赶上国家深化教育改革，学校不再分配工作。他先是在家待业，回来也去了南方一段时日。再后来母亲年纪大了，身体状态愈来愈差，已经无法离人了，他就回来就近找些工作陪着老人。
小时院里孩子们常在一起玩，哥哥为了自己玩，就时常强迫他去干母亲分派的活计，他必然是不愿意的，可哥哥软硬兼施一番，最后也只有屈服在哥哥的硬道理之下，眼泪巴萨的去干。可一旦别人欺负他，他也会抹着眼泪说：我让我哥哥打屎你！弟兄二人和别人打成一团的时候，进家前两人不忘互相帮着收拾一番，免得露出破绽让母亲操心。
母亲年纪大了，一些习惯变得颇怪。平时不喜欢下楼活动，吃饭时间也不固定。有时我半夜加班回来，看见他在外面买夜宵回去，以为他吃，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母亲晚饭不想吃，到了夜里十点多又说饿了。还不想吃家里下的面条，非要吃外面做的炒面，说是有味。
他母亲最近几年每年都要住一两次医院，一般都是二三十天。为了照顾老人，他也是反复辞职、应聘。母亲对他的依赖颇深，同学之间数次聚会，记忆中有两次他是提前离开，一次是不想吃家里东西要他带外卖，一次是找不着药了。
今早七点起了床，准备洗漱然后上班，习惯性的看看手机，发现同学群里有人@我，顺手回了一句“在”。拿了毛巾刚开始洗脸，电话响了，正是@我的同学。这个同学也是我的单位同事，心说大早晨能有什么事，不能上班后说吗。电话一接就说到：有事说、有屁放。电话那头也没回嘴，直接就说发小不在了，走的无声无息。
伤春
原来发小大前天老时间下班，稍晚一会同事打电话找没有接。又一天过去，人未去上班，同事就感觉不对了。有些担心他，下班后就直接找到他家。站在门外听到淋浴哗哗的水响，打电话听得到铃声一直响，敲门却是无人回应。直到警察到家，确认他倒在浴室中，早已没有生息。
半晌才发现毛巾打湿了袖口，丢下毛巾。问同学下一步怎么安排，需要我来做什么？同学说要等他哥哥赶回来，由他哥哥处理他的后事，让我联系一下其他的好友，到时一起送送他。
放下电话，呆立了片刻。回到卧室告诉爱人后，她是很是叹息，说正想着最近安排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一个多星期前，为了些事给他打了个电话。正事几句话说完了，就问了下他兄弟俩如今相处的情况。他母亲2020年正是疫情严重的时候去世的，我们都是数月后才知道消息。我说你母亲走了，提前对家里安排了吗？
他絮絮叨叨和我说了快半小时，谈他母亲说老大成家了，在外面不易，你让让他。所以母亲虽然没有留遗言，我也尊重她的遗愿。处理完老人后事就和哥哥谈妥，考虑平时他用度大一些，房子和老人不多的存款给他六成。听完后我就说：这不公平呀！十几年都是你单独照顾老人，工作没有点成就不说，一听说进门就要照顾老人，女朋友也迟迟找不到合意的，转眼已经四十多了，要给将来打算打算。他说无所谓了，也没有别的亲人，遂了老娘心意，弟兄俩不隔業。（方言：发生矛盾）
当时，我还说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用点心争取成个家，为自己好好活一下，哪怕对方有个小孩也无所谓的。他听后认可我的意见，也说下一步会努力，希望有一天遇到有缘人。
可惜天不作美，发小天性开朗，为人热忱。在电话里和我约定，说找个时间几个朋友聚聚。现在惟有一声叹息，愿他西去无忧无虑，一路走好！
青春逝 故人离
草于202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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