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曲

晨曲

    不到五点，就听到洪记干鲜开门搬货出摊的声音。不一会儿，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不用说，是肉摊主人赵哥来出摊了。紧接着，菜摊的主人李姐、王姐她们的攀谈声从窗缝中挤了进来。天越来越亮，门外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买菜人和卖菜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刀砍排骨咚咚的声音，钢刷刮鱼鳞沙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奇特的晨曲。

        有段时间，特别讨厌门外的这些声音，总觉得这些声音打扰了我的清梦，震痛了我的耳膜。然而，辗转了几个早晨后，闭上眼睛，尝试着接纳这些声音，渐渐地，渐渐地就习惯了这些声音的侵入。现在，从这些声音里，我听出了生活的一些真假、善恶、美丑。

   

    小胡，脸方眼大，她的爱人小洪与她特别有夫妻相。话都不多，一个卖货，一个送货，配合默契。在那个不到十五平米的店铺内，既堆满了生活干鲜也堆满了静静的爱意。

  赵哥，略瘦微黑，特别爱笑。每每看到有人打他摊前经过，便会热情洋溢地说上一句:“您来了，今天的肉特别好，要不，您捎点回去?”十个人中有八个人会被他那泛着瘦肉般光泽的笑容打动，殊不知，他的笑容和声音里真的藏着一把小小的刀。

      老熊，矮小面白，不苟言笑，待顾客自己挑好鱼后，他才接过鱼，慢条斯理地称好、杀好、洗手、收钱，再浅浅地一笑。听大姐说，老熊做鱼生意里最厚道的一个，不玩秤，也不玩心眼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的确如此，在这个总想被政府取缔的小菜场里，李姐和她的另外两个同行隔三差五就会因为竞争而上演一场口水戏，待观众意犹未尽地散去时，她们又扬起笑脸，和前来的顾客打着招呼。也许她们都明白，生活在底层，最多只能动动口，彼此发泄一番是最好的减压方式了，因为在这个地盘上，她们已经消耗了太多太多的体力了……

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