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季《见字如面》深情回归。
01
对不起,妈,我病了。
第一封信,是华南农业大学研究生李真写给母亲的,并不冗长的故事,逐一铺陈开,悉数落笔尖。
出身农村的李真,原本是全家人的希望,但不幸的是,三年前他患了白血病。
“生病之初,大哥说一定要救我,义无反顾地拿出所有的积蓄。
为我背上了一生的债,还给我供骨髓,做移植,甚至怕嫂子反对提离婚。”
“二嫂曾一度心疼地不敢听我的声音。”
“七岁的侄女哭着说,自己再也不吃零食了,把钱留给叔叔看病。”
“哥嫂怕爸妈照顾不好我,毅然辞掉了工作,专心照顾我直至出院。”
人生总有灾难,命运也会无情,只有在不幸的间隙里,练就一身从容。
“妈,您已穷尽了毕生的力气,却始终换不回我一世安康。”
“妈,您虽然没有学历,却活得比谁都有文化,您身材瘦小,力量柔弱,却扛起了重如泰山的生活,您温柔善良,被生活蹂躏,却从不抱怨和失掉希望。”
字字滴血,句句含情。
病痛惊天动地的时候,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灾难是常常接踵,而光明,也不一定如约而至。
信看哭了无数的网友,字里行间是深厚的感激和浓浓的自责。
节目现场,李真的母亲泪水未止。
热泪不完全是个人的悲伤,而是在侧耳倾听的刹那,如履薄冰的三年辛酸,终于倾巢而出,带着络绎不绝的苍凉。
李真很不幸,张牙舞爪的病魔步步为营,逼他到墙角,几乎缴械投降。可他又是幸运的,一群并肩的战友,陪他颠沛流离,陪他乘风破浪。
成为光,成为温暖,成为前路上不绝的呼唤。
情之厚如斯,百世难偿还。
“就是这样的你们,让我无从放弃自己。”
亲情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用力拉着一个渐行渐远的身躯,和一个飘无所依的灵魂,伫立在生活的风口,紧紧拥抱着他,声音有点颤抖地说,病魔不可怕,你一定会战胜它。

02
第二封信,1949年。
载着近千名游客的太平轮从上海出发驶向台湾,因夜航超载被撞沉没。
船上932人遇难,仅有38人生还。
周侣云是其中的一员,获救后,她写下了这封给父母的家书,没有丝毫得生的喜悦。
生死一瞬间。
灾难到来之时,周侣云的表哥帮她找到了救生衣,教她游泳,但最终,周侣云活下来了,表哥却死在了海里。
幸存者的罪疚感。
“现在我眼睛一闭上,就觉得身体漂浮在水里。”
人都盼望着一生平坦,从影视作品、书里留下来,接近死亡的片段不多。
信里关于死亡的恐惧,具体可感,伸手可触。
全力以赴活过的一生,也不过是为了在病床上,在没防备的时候,等待死亡那一刻的到来吧。
大概就是这样,总会是有一些丰盛的故事,然后夹杂着,更多的遗憾。
这是一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韩寒说,有时候,虚惊一场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一个词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你可以懂什么叫做失去。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件事情对她未来产生的影响,根本就是不可湮灭的啊。
同样是一个太平轮上的幸存者---常二爷,在太平轮的悲剧里,被夺走了7名子女与妻子,胞弟,徒弟等十一位家人。
后来他生意在香港做大,设立了“聚宝斋”加工厂,陆续又生了四名子女。
七十一岁定居美国,在洛杉矶开了石器加工厂。
向死而生,很成功、甚至更辉煌了是不是。
但是我省略掉的是,他身心俱惫,整晚失眠,沉浸在悲痛和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生者其实比死者更难熬。
他们常常会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死了,我却能活?”
尽管事实上他没有责任,但他会一辈子带着压力活着。
工厂成立起来的时候,他会渴望和相濡的发妻分享喜悦啊。
后来子女出生的时候,他也希望死去的孩子们回来啊。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想到些什么?
我是听说,人于垂危,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无尽的少年事,翻来覆去地上演,到形容枯槁,油尽灯枯。
“爸妈,我甚至想到你们听到我遇难的消息后,是怎样的悲痛,何等的忧伤。”
周侣云却无暇顾及自己年少时,遇到过哪些人和事,她只满心想着,我不能死,爸妈还在台湾等我,这样死去太不值得。
历经生死之后,人生更为深情。

03
第三封信,来自台湾著名乡土文学作家黄春明,写给自缢儿子黄国俊。
明明是出版过许多作品的小说家,这封本该泣血泣泪的信,却朴实得就像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乡村老伯所作。
“国俊,我知道你不回来吃饭,我就先吃了。”
“你不回来吃饭,妈妈连做饭要加多少水都忘记了。”
老年丧子,步步锥心。
很委屈,很无助,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要爸爸妈妈了哪?
可是没有。
看着孩子穿过他自己的荒原,在吃饭的时候,发现他死去的真相,然后无可奈何地接受。
锈迹斑斑的余生里还有多少未完成之事,有多少追悔莫及,生命的消逝,只化作一句,国俊,一年了,你都没有回家吃饭。
不想起也罢,偏偏每天你的位置就在那里,逝者已矣,生者要扛起这个世界的苦难和无奈,天人永隔,日日思念。
国俊,我不怪你的,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尊重你的选择,美德,和过错。

04
书信微言大义,触摸世道人心。
每一封信都是一扇窗,是历史,透露着社会和人性。
时间是没有什么改变的,四季总是依着自己的节拍,周而复始地唱过来,都有秩序,没有一朵花会忘记,也没有一片叶会犹疑。
可是爱啊,就是那般绵长,渗在力透纸背的苍劲字体里,搭乘着货轮,或许是船员们的床铺,几经周折,从风的怀抱里挣脱开,经过漫长的时光到我面前的。
任岁月穿梭,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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