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兽
一进厂子大门，苗东就感觉工人们的气氛不大对劲。四五个人围在厂子公告栏前，不断的嘀咕着什么。
苗东对那些通知之类的告示向来不屑一顾，一抹身直接进了更衣室。
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苗东瞅空上了二楼，钻进了刘烈的办公室。
刘烈今晚有些兴奋，神叨叨的掩好了门，一脸坏笑的说到：“老弟，你让我办的事，妥了！哈哈！这就是证据！”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
苗东不久前给刘烈出了个主意，为了报复蔡亮，蔡科长，让他用针孔摄像头拍下了蔡亮在办公室里聚众赌博的全过程。刘烈把内容存了U盘，第一时间告诉苗东这个好消息。
“你说，下一步怎么做？”刘烈眼巴巴的瞅着苗东，急切的问道。
苗东陈思片刻，回应到：“你先把这个证据放好，现在时机未到。”
“啊？就这么完事了？便宜那个孙子啦？”刘烈很是不服。
“你听我的，这事先搁着，有备无患。”苗东轻描淡写的答应着，“哦，对了，今晚我看大伙儿的情绪不太对啊？门口告示上又瞎扯了什么东西？好多人都围着看。”
刘烈原本激动的情绪刚被泼了盆冷水，听苗东问起这事，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你是个挺心细的人，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说？不科学啊？”
“哎呀，你就别绕弯子，瞎墨迹啦。”苗东的心情不好，语气里带着脾气。
刘烈看出他心事很重，不再废话，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厂里最近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裁员！这是厂部领导针对经营亏损，入不敷出的局面，进行节流开源的一项改革措施。近期，厂部会对所有职工进行岗位测评，不合格的，一律劝退。不走的，停职待岗。
苗东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丝焦虑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现在正为钱的事，苗东和前妻闹得不愉快，女儿也站在她妈那一边，并没有理解和体谅父亲的处境，现在厂里又搞什么裁员，一旦丢了工作，那后果会怎样？苗东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寒意从心底往上窜，不敢再往下去深想……
连续的几天里，苗东愁眉紧锁，失眠了。
表面上是公平竞争，岗位考核，苗东太懂得其中的套路了。现在工厂效益不好，狼多肉少，无非是找个借口赶走那些个没关系背景的，不乖乖听话的，不溜须拍马的。
苗东一直以来就没有好人缘，照他自己说是情商太低，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这也是职场大忌！
以前风光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倒了霉，出了冤案被撤了职，更加没人理睬，所幸遇上了刘烈。
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苗东决定再次面见王老板。
这是时隔三年多，苗东第一次拨打王总的电话，几声忙音过后，接通了。“喂？你好，哪位啊？”王总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语速。
“王总您好，我是苗东啊！”
“啊！苗东啊，你好你好，噢，这是你的手机号啊？”电话那头，王总明显的有些猝不及防。
“打扰您了，王总，我有事情跟您请示，不知道你哪天有空，见个面好吗？”连苗东自己都恶心自己那份卑微，懦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总稍有点迟疑：“哦，什么事啊，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这种事是一定不能在电话里沟通的，苗东还在坚持：“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您看还是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找您！”
这话有点将军的意思，王总那头明显感到不快，“嗯嗯，这样啊，我最近有点忙，哪天有空我也说不准，你等我信儿吧。”电话随即挂断了。
但凡说等信儿的，等于明着拒绝了。
苗东缓了缓神，他不甘心就这么傻等着，还得去找。起初，王总还找个理由推托不见，后来索性直接告诉苗东，“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不用找我了，一切以厂里岗位考核为准吧。”
这就算是摊牌了。苗东意识到，这次裁员，自己必定在列！
苗东已经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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