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

郑达再一次直勾勾地盯着付部长的杯子，那是几乎人手一个的玻璃杯，约摸放了三分之一的茶叶，只有半杯水，茶色也比较淡，应该冲了好几回了。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郑大第一次感到口干舌燥的时候，付部长趁着贾经理找材料接话的空档，咕咚喝掉了半杯水。那感觉一定很爽，郑达舔了舔嘴唇。

上午贾经理就通知了好几遍，下午一上班趁着部长在，进行项目策划的首轮评估。刚入八月下旬，天还很热。中午郑达根本没睡着，同事呼噜声实在是太大了。就这样他还冷不丁抖了一下，真的怀疑网上说的是大脑以为身体死亡了，所以抖一下。不一会儿就听到招呼大家去会议室。郑达缓了一会才过去。发现小会议室已经快坐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明明瞥见隔壁大会议室里只有几个人在开会。原来那是大领导们在商量事情。

原以为这个评估会很快结束，所以郑达拿着小笔记本。他压根就没想记啥东西。那本跟开会比较看着比较搭的大本子，三年了也没记下十页纸。有几页还是郑达做的诗抄。有他喜欢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等。

环顾一下，郑达发现坐的位置不太好，唯一的空调在旁边，对着前面的付部长吹，那自然是很凉快的。而郑达背后是大窗户，日头还是很强，窗帘根本不起作用，不一会背上就觉得一阵发热。旁边坐着的野子朝着他诡异地笑了一下。屋子里实在是太亮了，投影仪投射到墙上的方案根本看不清，郑达掏出手机想蹭着隔壁的WIFI刷刷网页看看段子。然而网络时好时坏，不一会手机还发烫得厉害，也只好作罢。

贾经理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久，一边提着问一边自己就回答了。大家似乎还没从午睡中彻底苏醒，兴致都不高，但看上都很专注。郑达就搞不懂了，虽然他也提前看了策划，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干啥。能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只是中间两个来晚的同事开门进来，换两个出去。说实话，郑达也想出去，而且再也不要进来了。

感觉越来越热了，郑达想要是坐在付部长对面吹着风多舒服。应该来早一点的，其实他从来不早到也不迟到，更喜欢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或者写写画画。除了被提问，郑达不会说多余的话，也不会跟人有目光接触，避之不及。看墙，看地面，看身后蓝色的窗帘和映在野子身上的阳光，没有能让他专注的。郑达早就渴了，正常来说午休前会打一杯水放着，上班时刚好一口喝掉一半。今天他居然忘了。嘴唇已经有点黏了，唾沫似乎都不够咽了，像跑步后缺水那样。

这个会议室很小，却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几个人围坐着。郑达已经在一页纸上涂鸦了，又丑又乱。他小心翼翼地把这页撕掉，轻轻地慢慢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在快完整地撕下来了的时候，不留神撕破了。本子里留下一个狭长的角片。郑达又小心地把它撕下来，这一次倒是很完整。好像很久没有看投影了，期间付部长也目光巡视了几次会议室。郑达抬起头发现，桌子上这个水杯很是显眼呐，装满了水！看得他又咽了咽口水。特别是付部长仰头大口喝下的时候，贾经理的目光也随之上下。那一定很舒服！

终于快要结束了，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付部长在做总结发言了。突然郑达想起来早上出门忘了吃两片橘子味的维C——这可是能治疗心理抑郁的。想到那入口即出的浓浓酸甜味，郑达又咽了一大口。心里却好像很不踏实。手上一直没闲着，那张纸先是被折的方方正正的，打算一会出去扔掉，再去喝水，一定要喝水。付部长似乎心情很好，巴拉巴拉讲了好久。结束的时候，郑达手里已然是一堆揉搓过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