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今年九岁。两年没有见安迪了,我很担心他已经把我忘记。虽然时常想念他爱憎分明的模样儿,但唯恐再见面时,他又露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态,如同头一回到他家时的情形。不过,安迪的“爸爸”——我的琵琶老师,却坚称他一定记得我。
安迪是老师家的一条宠物狗。他长得浑圆健硕,威风凛然。他很伶俐聪明,也不乏淘气顽劣,我把他视为一个熟识的小伙伴。
三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我在一家艺术培训中心上完课,回去时和老师同行了一段路。那天,踩着松软洁白的积雪,我第一次听老师说起他家的安迪。不久后,我每个周末都固定地到老师家里学琴,从此就真正地认识了安迪。
第一次上琴课,还没走到老师家门口,便听得里面传出“汪汪”的几声狗吠。忐忑地随老师进入家门,一眼瞥见一条博美狗抖着一身棕黄蓬松的亮毛,朝我作势瞪眼,继续发出一连串不友好的叫声。老师呵斥了他好一会儿,安迪这才稍稍安静一点,但仍然警惕地注视着,并跟随我慢慢挪到书房里坐下。
在一个半小时的上课过程中,安迪不允许我起身或者靠近老师,否则就狂叫不止,忠心耿耿地履行着“家庭卫士”的职责。他经常从床底下叼出一双女式布鞋,不容分说地跑过来平放到我的腿上。老师也无法制止他的这一“嗜好”,只好听任其乐此不疲地把放回床下的布鞋再叼过来。安迪好像在考验着我的度量和耐心,而我则顺利地过关了。第二次见面时,安迪果然没有再难为我。
那一段上课学琴的时光,成为我快乐而难忘的美好记忆。每次跨进老师的家门,安迪都在门口急切地跑动,或者前爪抬起作欢迎状。而每当正式弹琴前,安迪都得缠着我跟他玩一会儿,仅一小会儿足矣。当我们在书房练琴时,他便乖巧地伏在桌子下、椅子旁,甚至是蜷缩在我们的腿边“听琴”,或者睡觉。在即将下课前的几分钟,他总能及时地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但有时候,他也睡得格外“踏实”,任你千呼万唤的就是佯装不知。最有意思的是,安迪竟会模仿老师“唱歌”,那长长的、高亢的肺腑之声还真有些余音绕梁的味道呢。
厮混熟了,安迪又跟我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有一次,我进门后到处找不见他,唤他几声也没有动静,只好先不管他了。正待就坐弹琴时,安迪不知从哪处旮旯飞快地窜出来,从后面重重地扑在我的腿上,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过,这种把戏他只是偶尔玩玩。
每次琴课结束时,老师总要抱着安迪将我送到门外话别。有好几回,我尝试着抱安迪下楼一起回家,他竟然很顺从听话。老师对安迪从未有过的友好表现颇感意外,后来便索兴在安迪面前称我“姐姐”,似乎他们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我本是非常爱猫的,对于狗,则多少有些讨厌和害怕。然而,安迪彻底改变了我的这个偏见。和安迪再次见面的结果恰如老师所料,他对我依然非常熟悉和友善,并表现出了很大的惊喜与热情。在我抱着他拍照时,安迪出其不意地数次用软软的舌头亲吻我的面颊,令我猝不及防。
安迪使我明白了动物的童趣是共通的、纯粹的、友善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孩子更喜欢与小动物们相处和嬉闹。假若一颗童心未泯,即使岁月把我们雕饰得老态龙钟,却并不会妨碍我们依旧跳动着一颗年轻的心,依旧绽放着一脸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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