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奇葩
“ 这也太荒谬了！”小姨说。
“就是这样的！我妈为了我能学得起钢琴！能上得了重点中学！”
小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敢发誓，你妈就是离了婚，你照样能学得起钢琴，能上得了重点中学，——只要你别闹造反。”
小初不做声了。小姨扬起手说：“买单。”
到了外面，小初说：“小姨，我想知道我家所有的事。”
小姨说：“你家就是个奇葩。——把安全带系好。”
小姨把车开到一家洗车行精洗，他们在附近坐下。
“我家怎么奇葩？”
“难道不是吗？——你爸有家又在外面另过；你妈不离婚实际上没丈夫；你爸一回家你又跑了。”
小初仔细辨析着小姨的话：“你还没告诉我，我妈到底为啥不离婚？”
小姨叹了口气：“你妈当时非常孤立，没人支持她。你姥爷说人家提出离婚，都是你妈不好，你妈不够温柔不够漂亮。”
“ 我姥爷，”小初立刻尖锐地说：“——他这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呢,还是在说自己的前妻？”
小姨停了一秒钟很快说：“应该都是！”
“然后我妈就妥协了？”
“你妈没妥协！你妈说今辈子就算没人要了也要离。——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一天，那个A去了你妈厂里，理直气壮地告诉你妈你爸爱的是她，他们早就在一起了。现在她怀孕了，所以你爸必须和她结婚——他们会从经济上对你妈做出最大补偿，包括你的全部抚养费。”
“——然后，我妈就坚决不离了？！”
“对！” 你妈从那天起就全面改口。她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对大家宣布说她今辈子也不离婚，也不会去死。只要她不离不死，狗男女就别想得逞！”
小初的眼前出现了一团雾气，过了一会用极小的声音说：“然后就这样了。”
“对，就这样了！奇葩的婚姻，奇葩的家庭，奇葩的妈妈！——我始终都不理解你妈，干嘛困死自己？要么就离了重找，要么就命令他回家过日子，你不爱我我爱你也成。——这样赶出家门又不离婚还不是成全了别人？自己吃亏！”
“……怎样吃亏？”
“吃亏就是——嗯，你妈错过了太多喜欢她的人！你姥爷说得不对！你妈当时也就30岁，很漂亮，又特别能干活，——后来成了情歌皇后，更是粉丝一大片，有一个大老板特别喜欢听你妈唱歌，说她是大陆版的蔡琴，几次请她去大城市唱呢。”
“我妈没去。”
“当然没去！你妈就一个死心眼等你爸离开A。她跟我说如果她去了那边，你们这个家就散了。”
小初的心哽在了嗓子眼上，——小姨说的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
却原来，关于他们这个家，关于妈妈，他完全不了解。
他以为，家可以就是那个样子；妈妈就在那里，不用了解。
“为什么？为什么小姨，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妈不让说，什么也不让说！她以为把你爸接回家了，这一段历史就抹过去了。能过去吗？——结果是：她接回了丈夫，却失去了儿子！”
“她没有失去儿子！……”小初着急地辩解：“我以为我妈有我爸就可以了。”
小姨没有说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远处接打了几个电话回来说：“车洗好了，我送你回家。”
小初说：“你先走，我再坐一会。”
关于 “奇葩”一说，他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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