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阵原是父女兵
第二日，西门傲霜和南宫云燕来到关前，值守官兵一见即向雨花石报信。雨花石闻听西门傲霜又来了，不禁脑袋发胀，不敢迟疑立即赶来。一到关前，骤然看见南宫云燕，又是一惊，南宫云燕看到铠甲在身的雨花石只觉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愣神。
雨花石不及向西门傲霜见礼，径向南宫云燕道：“怎么又是你？”
南宫云燕听出声音来，也是愕然问道：“怎么又是你？”
西门傲霜见状，诧异道：“你们——认识吗？”
话音未落，南宫云燕已是拍马上前，举剑就向雨花石刺过去，雨花石更不答话，抽出佩剑格挡。战了三五回合，忽然一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至，原是西门傲霜怕南宫云燕有闪失，挥出长鞭将二人的兵刃从中断开，喝到：“住手！”
雨花石收剑后撤一步，南宫云燕回剑怒目而视。
西门傲霜说：“先住手，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有何过节？”
南宫云燕说了那日遭人暗算，被雨花石抢了包裹之事。雨花石笑笑说：“是你搅了我的清梦在先，包裹也是你自己掉落的，再说——那包裹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从渭水路庚辰号，门口有一棵大槐树的人家里‘借’的吧？”
南宫云燕回想起来，当日是哪一号不记得，似乎正是渭水路，打斗之时是从一棵大槐树上掠过而走的，咬咬嘴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雨花石说：“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朋友奥林纳兹的府邸。而且，你所取之物正是奥林纳兹的望远镜和西洋武林秘籍，我说的对不对？”
南宫云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雨花石又笑笑说：“有个‘徐云松’小朋友你认识吧，要不要听我讲讲你们的相识经过？”
南宫云燕闻言，想起昔日窘况，脸色颇不自然，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雨花石未及答话，西门傲霜急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谁是奥林纳兹？”
南宫云燕不再说话，雨花石也不再言语。西门傲霜生气地说：“你们怎么这么讨厌！”指指雨花石，说：“你说！不然让你尝本小姐的鞭子！”
雨花石于是将南宫云燕去奥林纳兹家中盗书，途中跌落在云松的房里，后又被他夺了书的经过讲了一遍。西门傲霜听罢，笑得前仰后合，指指南宫云燕，说：“姐姐，你的轻功世间难遇敌手，怎么做了‘梁上君子’还会失手啊？哈哈哈！”
西门傲霜抓住南宫云燕的把柄，一报昨日被看透心思之仇，得意地笑起来。南宫云燕一时无语，拍马就走，西门傲霜忙追了过去，叫道：“好姐姐，别生气，昨天你不也笑话我了吗？”
南宫云燕勒马笑道：“我哪有生气，我只是不想看见这个讨厌鬼。”
西门傲霜也笑了，说：“嗯，姐姐，这个讨厌鬼——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南宫云燕说：“你还说！”作势要抓她。
西门傲霜惊叫一声，说：“好姐姐，我不说了。”
两人打闹着跑远了，雨花石擦擦汗，自言自语：“好险，魔头总算走了。”
因边疆战局不稳，西北已陈兵多年。西门夜辰得知准噶尔已然反叛朝廷，这一仗势不可免，于是加紧军备及后勤补给，将兵马分为两支，一支守卫边防，一支准备出征。雨花石亦在出征之列。局势骤然紧张，将士枕戈达旦。
三日后，圣旨传来，皇上为彻底解决边患，决定御驾亲征。部署是分兵三路，其中左路军出古北口，右路军出喜峰口，约定日期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消灭噶尔丹军于乌珠穆沁地区，并调西北军向北集结到额济纳，阻断噶尔丹西逃之路。
嘉峪关守将东方恒望还未归来，行军日期紧迫，西门夜辰下令东方恒望回来后继续镇守边关，确保疆土安全，其余众将依照部署行事。
二日后的早晨，大军出城沿山路向北进发，一路上均是高原和沙漠。
（图片来源于网络）
卫拉特人想必都随噶尔丹攻打喀尔喀，所以并未遇到有组织的抵抗，数日后抵达额济纳河畔，将军即令大军就地扎营。
（图片来源于网络）
雨花石分配百十名士兵扎营帐，三十名火兵埋锅造饭，其余人负责巡防。巡防完毕，只见大军营帐皆已就绪，在高原上绵延几十里，蔚为壮观。
雨花石正在营中稍事休息，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呵斥声。雨花石不悦地走出营帐，看见在一组炊事位上，围了几名士兵，一百夫长正在训斥一名小火兵，说着又挥起鞭子要打，眨眼之间却见那百夫长忽然倒地，鞭子已落在那小火兵手中。
雨花石有些眼花，来到近前，问道：“为什么喧哗？”
这时百夫长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那火兵一眼，道：“大人，这个火兵不知是从哪找来的，不会做饭不说，添柴烧火都能把锅顶翻。我说了他几句，竟公然动手打我！简直要反了！”
军中物资珍贵，容不得浪费，听了百夫长的话，雨花石说：“既然不会做饭，就不要在火兵班了，看你有些力气，去骑兵班吧。王大力，让他跟着你！”
一名军士答道：“是！”
雨花石又看看那个火兵，对百夫长说：“将他今晚的伙食减半！”
百夫长答道：“是！”，那小火兵低头不语。
雨花石看看众人不再言语，随即离开，王大力向小火兵一摆手，也跟着离开。
将到营帐的时候，王大力向雨花石一行礼，准备离去，小火兵快步上前，也向雨花石行礼，低声说道：“谢大人。”
雨花石正要入营，听到声音猛然怔住，上前抓住他看了看，脸上怒气渐盛，向王大力一摆手，示意他先去，王大力有些纳闷地走了。
那小火兵抬起头来，正是西门傲霜。她示意雨花石别做声，雨花石低声喝到：“小姐，你怎么在军中？”
西门傲霜不经意地说道：“你们都走了，没人陪我玩了，所以我就溜进大军跟来了。”
雨花石说：“这几日，你都在伙夫军中？”
西门傲霜点点头，得意地说：“是啊，这几日就在伙夫军中，都没有人发现，只是不能说话，闷死我了，不好玩！”
雨花石说：“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你快点回去！呃——那个魔头呢？”
西门傲霜说：“谁？你是说姐姐？姐姐牵挂鸢儿姐，回去寻找她了。”
雨花石说：“那你去见将军！”
西门傲霜说：“我不去，爹爹肯定会骂死我，还会把我撵回去。”
雨花石说：“那你请自便好了，我得去巡防了。”
西门傲霜说：“我也去！”
雨花石说：“你给我待在营里！”想想不妥，又说：“跟着我！”
西门傲霜嘻嘻地说：“噢。”
雨花石向身边卫兵低语几句，卫兵应声而去。
雨花石指挥其余人马跟随他继续巡防，西门傲霜整理装束跟在身后。
晚膳后，忽然有一队护卫来到雨花石营房，为首一人向雨花石一行礼，说道：“大人，将军有请。”又低声说道：“将军吩咐请小姐同去。”
雨花石看看西门傲霜，对来人说：“我即刻就到。”
来人答应一声走出帐外。
西门傲霜疑惑道：“爹爹知道了？是你告的密？”
雨花石道：“是。”
西门傲霜怒道：“我就知道！回头找你算账！”随即出帐而去。
雨花石跟着出去，护卫带领众人来到将军行营。
帐内，西门傲霜见了将军，小心地唤了一声道：“爹爹。”
将军一脸威严，似乎面前不是女儿，而是一名犯错的士兵，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能如此任性？”
西门傲霜不服气地说：“打仗嘛，为什么那些男孩子能参加，我就不能？他们都打不过我呢。”
将军说：“胡闹！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吗？军中自有军中的纪律，这里没有儿女之情，只有铁和血！任何闪失都有可能造成几百几千人的伤亡！”
西门傲霜倔强地说：“打仗本来就会有流血和牺牲，别人做得的我也做得！”
将军说：“这是男子的事……”
西门傲霜激动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爹爹为朝廷打仗，我只想在爹爹身边保护爹爹。”
将军闻言震惊不已，他猛然察觉到：“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满足于他的溺爱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而是有着自己想法和追求的大人了。而且，这种倔强隐隐就是当年的自己啊！”
愣了片刻，转念又想：“虎父无犬子，我西门夜辰的女儿就该是这样！”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看着一身戎装的女儿，将军的目光柔和起来，终于，他点点头柔声说道：“历练历练也好。”
西门傲霜闻言欣喜不已，怔怔的看着父亲。
将军又看看雨花石，说道：“你军中夹带闲杂人员都没有发现，该当何罪？”
雨花石说：“属下治军不严，愿领惩罚。”
西门傲霜欲言又止，只叫道：“爹爹——”
将军继续说道：“念你初次带兵，先记下这顿军棍，望你戴罪立功，奋勇杀敌。”
雨花石说：“谢将军，属下谨记。”
将军又看看身边参将，说：“将他今晚的伙食减半！”
雨花石抬头瞪了西门傲霜一眼，却见她抿着嘴在偷笑。
《烟尘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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