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深处的《院》（十三）

在记忆深处的《院》（十三）

序六

[七月间下了一场连阴雨，地上的草在烟雨中绿的惹眼，大院里的果树有的已经长了新的叶子，只有雨打叶子的响声，淅淅沥沥的不停。]

[王诗一家三口窝在屋里，母亲在一旁纳着鞋底，父亲和王诗看着电视机，在三个台之间来回的转换。]

[用塑料编织袋糊的房顶，已经积了太多的水，深深的坠下，像是一个即将散落的包袱，时不时的还落下一两滴雨水。]

王诗：（看着房顶）“爸爸，你听到了吗？”

[房顶上有鸟叫的声音。]

父亲：“我们房顶上有一窝鸟!”

王诗：（在炕上站起来）“恩恩，我听到啦，它们应该就在这个位置，不，应该是这个位置。”（王诗用手指着房顶）

父亲：（看着简陋的房顶，温暖的笑着）“那鸟儿和我们一样啊，都住在这漏雨的地方。”

王诗：“哎呦。”（脑袋上被滴了一滴雨水）

父亲：（看着女儿的样子，笑着）“被水迷了眼了？”

王诗：（用手擦去）“没有，没滴在眼睛里。”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积水的屋顶）“这夜里怎么睡觉，被淹了也不知道。”

父亲：（找了一把剪刀和一个盆）“那就给它放放水。”（父亲起身，在水最多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剪开一个小口，浑浊的水从小口中流出，流了有半盆）

王诗：（又听到鸟叫）

父亲：（看着被剪破的编织袋）“王诗，把胶带纸给我，粘一下，不然还是漏水。”

王诗：（把胶带纸递给父亲，颤颤巍巍的接过半盆水）“那小鸟是不是也淹不到了？”

父亲：（看着用胶带纸粘的房顶）“恩，水应该没有那么多了。”

王诗：（开心的笑了，又仔细的去听鸟叫）

母亲：（继续纳鞋底）

[几天后]

[家里的气氛有点怪，母亲很用力的给王诗扎着头发，丝毫没有平常的温柔。]

王诗：（嘟嘴）“妈妈，你今天来接我吗？”

母亲：（没有笑脸）“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让你爸接。”

王诗：（不开心）“为什么你不能来接我啊？”

母亲：“我要去你姥姥那儿。”

王诗：（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去姥姥家，为什么不带我去？”

母亲：（厌烦）“你不上学了？”

王诗：“那可以等到我放假了再去啊。”

母亲：（严肃）“我去有正经事，带你干嘛？”

王诗：“有什么正经事啊？”

母亲：（严厉）“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王诗：（颓废的背起书包）“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不知道。”

[母亲把王诗放在学校门口，就骑车走了，王诗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天阴了下来。]

[放学前，王诗一直看着校门口，生怕自己没有看到母亲，母亲就骑车离开了，可是，直到放学，母亲也没有来，来接王诗的，是父亲。]

王诗：（失落的坐上车后座）“爸爸，我妈妈回来了么？”

父亲：（骑车）“早就回来了。”

王诗：“那她为什么不来接我？”

父亲：“她啊，回去往炕上一坐，像是有了功了，什么也不做。”

王诗：“妈妈为什么要今天去姥姥家啊？”

父亲：“和你姥姥商量着给你看病的事。”

王诗：（惊喜）“真的吗？”（瞬间变得开心）“那什么时候看病？”

父亲：“尽快吧。”

王诗：“这次是真的吗？”

父亲：“恩。”

[王诗还没等父亲把车挺稳，就着急的跳下来，震的脚疼。飞快的跑进屋里，看见盖着毯子坐在炕上的母亲。]

王诗：（上前抱住母亲）“妈妈，是要给我看病了吗？”

母亲：（笑中带着苦涩）“恩，要给你做手术了。”

王诗：“那姥姥怎么说？”

母亲：“你姥说，做完手术后送到她那里，她给你养病。”

王诗：（偷乐）“太好了，那什么时候做手术呀？”

父亲：（进屋）“还坐着呢，连饭都不做了！”

母亲：（没有给父亲好脸色）“问你爸！”

父亲：（微怒）“就是让你去借个钱，你以为自己有多大功了！”

母亲：（生气）“那你怎么不向你姐她们借去！”

父亲：“你妈不是说那钱就是给王诗看病预备的吗！这又不是不给她看病！”

王诗：（大概懂了母亲今天去姥姥家的原因）

母亲：“你不给看再说！”

父亲：（冷静下来）“你过几天把王诗的休学办了。”

王诗：（先是震惊，想了一会之后变得开心）

母亲：（沉着脸）“办了可就回去不了……”

父亲：“身体养好了再上也是一样的。”

房东：（在小院门口）“王怀？在家不？”

父亲：“在呢。”

房东：（走进屋内）“都在呢。”（笑眯眯）“那个，把这半年的房费先交一下哇，下半年我就省的来催你们了。”

父亲：（愣了一下）“行！”（转身拉开大衣柜的门，从一件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沓一百块）“半年是六千。”（数了六千递给房东，手里的钱只剩下薄薄的一叠）

房东：（开心）“好，那我走了。”（走出屋）

母亲：（忧愁）“刚借来就没了。”

父亲：（数了数手中剩下的钱）“今年是挣了点,可还得还以前的饥荒，也就没剩多少了。”

母亲：“那王诗这病还能看成吗？”

父亲：（叹气）“怎么着也要看啊。”

王诗：（咬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