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片山谷规模并不大,不过却是幽深曲折,郁郁葱葱,四季如春。
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多个年头,除了师傅外再没有见过第三个人。
我出生没多久便被父母遗弃。
就在我快要饿死在襁褓中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带愁色的俊秀青年,从我看见他第一眼开始,我便知道我得救了。
这个人就是我的师傅。
师傅让我以夜为名,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是一个深夜。
师傅和我在这片无名的山谷内定居,他每日教我文字武学,倒不觉得多么苦闷。
师傅教导我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哭泣,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不管习武多么辛苦我也从未因此留下认输的泪水。
我进步的很快。
日子也过得很快,但那也只是在白天。
时间在夜晚过得很慢。因为师傅总会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对月独饮,一直醉到连酒杯也拿不起才肯罢休。
师傅从不允许我沾一滴酒,有一次我在他醉酒后偷偷喝了一点,却被呛得眼泪直流,这是我第二次流泪。
我不明白师傅为何会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这种液体,我只是从他醉酒之后的眼神里看到过一些清醒时见不到的东西,不过这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已,很难捕捉到。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眼里的东西是什么,师傅说那是眼屎。
书上说过,酒后吐真言,大概那真是眼屎吧。所以我再也没问过。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十四岁那年,师傅的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被拖垮,他患了病却拒绝服下我给他釆的草药。
师傅说天意如此,这条命早早结束也很好。
我不知道师傅为何如此说,不过从那天起,师傅传授给我的武学越来越深奥艰涩。直到最后,他传给我的口诀心法我只能强记下来,却不知其味,不解其意。
那一年,师傅老的很快,但他却一直穿梭于喝酒醉酒之间,即使在白天酒杯也从不离手,一边喝一边呕血,转眼间已是白发苍苍。
师傅临终那天对我说,他已经把毕生所学传给了我,虽然我并不能全部理解,好在也能强记于心,以后好好体会练习,倒也不负他这一番心血了。
师傅留给我两个字:情和忍。
第二个字我懂,可是我却从未听过师傅说起第一个字的意思。
待我细问时,师傅却是苦笑一声,一口气上不来,与世长辞了。
我天性冷漠,但与我相依为命的师傅却是唯一的亲人。师傅死去,我原本已经快要忘记如何哭泣的眼眶却也流出了泪水。
我把师傅葬在无名谷的东南角,师傅曾说那里有他最喜欢的兰花,大概葬在那里也是他的心愿罢。
而关于那个字的答案,我再没找到。
师傅死后的日子,日子过的更慢了。
我没有忘记他对我的叮嘱,他传授给我的武功口诀,我一直在思考体会,勤修不辍,大概也能理解个七八分。
白天还好一些,心思全部用在习武上。
只是夜晚却难熬了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木床上,不能跟任何人说半句话。
实在忍受不了,我也曾沿着谷内大喊大叫,只是无论我如何做,我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后来我常常几个月也不说一句话,时间长了,我似已忘记该如何说话了。
我知道,师傅不希望看到我我这个样子,所以我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起话来,这才渐渐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我的武功越练越高,师傅留下的口诀我也懂了大部分。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师傅留下来的武学里有一篇秘法。
这篇秘法名唤“千里传音”,习成之后,可将自己的声音传出千里之远。
我读完这篇口诀,心里却是一个激灵,一道灵光闪过。
师傅从未给我下过禁足令,但我却很难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的山谷。
师傅在这里以奇门之术布下一座极其复杂的迷阵,不识此道之人永远也转不出这山谷。
我也学过奇门五行之术,只是我在这方面的造诣和天赋却是远远比不上武学上的。
再加上这座迷阵乃是穷极师傅的毕生所学而布,其复杂程度难以想象。
所以我想要出谷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有了这篇千里传音的口诀,学成之后说不定可以不用出谷就能与谷外之人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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