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独处的深夜里,只要想起她滴滴答答的眼泪,我那来不及的歉意又涌上了喉头。
第一次见面就看她不顺眼。瘦弱的身躯,黝黑的肤色,在人群中显得古怪而格格不入,加上玻璃般易碎的敏感性情,让我即刻视她为眼中钉。
小学生的恶作剧把戏天真却又残忍,成群的排挤和幼稚的言语,让我在孤立她的过程中尝到一丝带血的快意。温和而无助的她,总默默承受着我的攻击,直到委屈像泄洪般由眼眶溃堤。我永远忘不了她哭泣的背影,小小的身躯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在悲伤间寻找可呼吸的一息氧气,她用手臂环住自己,把头埋进寂寞中,像要把自己隐藏一般地瑟缩在角落。看到那样的场景,我竟然涌起一股怜意,几乎要上前安慰、拥抱她,但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因为自己正是那个使她伤心的元凶。她的眼泪映入眼中,滚滚地刺痛了我的心。
后来我长大成熟了些,停止对她的攻击,却迟迟说不出一声“对不起”。直到毕业那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寻找她时,才发现她已随家人远赴美国,不再回来。我常想如果当时勇敢些、成熟些,一切是否不会只剩下绵绵不尽的悔意,流过我每条成长的路径,哗啦啦奏着来不及说出口的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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