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震荡 ——对太平天国的几点认识

1.中国智慧，自成一体；预言文化，蔚然大观。其中有这么一本书，不知者为数众多，知晓者心生敬佩。这就是后人所推崇的唐代的《推背图》。其中有一象甚是神奇，为后人所津津乐道，其如是写到：“太平又见血花飞，五色成章里外衣。太平时，王杀王。洪水滔天苗不秀，中原曾见梦全非。”是前人的预言功力高深莫测，还是历史的偶然，亦或是后人的牵强附会，这个暂且不论，但是单从“太平天国”这个名字来看，足可见身为创立者的洪秀全的“才华”。从其中的“太平”可看出，取名者是希望这个国家太平祥和，人人和谐相处；而这个“天”却表达了这只是一个虚幻理想的国家，只存在于遥不可及的天际。后人纵观太平天国的前世今生，既佩服洪秀全有着那敢想敢做的精神，但是又为他的不切实际感到悲哀。或许他在取名之时早已“预料”到了这场运动在不久的将来会以失败的结局而告终。

2.“从表面上看，历史之所以好玩，是因为它的创作者是一位把‘偶然’运用到了极致的戏剧大师。不过，历史的深奥或者悲哀实际上在于，每一个偶然背后都隐藏着巨大而沉重的必然。”可以说，太平天国运动是在当时中国的外部诱因和内生机制的共同支配下所产生的历史必然。外部诱因正是西方近代工业文明对中国传统社会形态的冲击，对中国长久以来保持的社会平衡的破坏。内生机制可以追溯到明朝中叶的海禁，和在前清就开始的闭关锁国政策。这两项政策的危害不仅仅在于南方沿海渔民失去了过去赖以生存的生计，更为重要的还在于使中国脱离西方近代工业文明发展的大潮流。不光是在生产力和政治制度上的落后，还有在思想文明上长期的不开化。举国人民对外认识不清，固步自封，尤其是农民阶层，对晚清时期帝国主义的入侵，对传统农耕模式的打破不明就里，更不知如何从根本上改变如今的现状。于是受到过去朝代的农民战争的影响，他们单纯地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个腐朽的清王朝的错，认为只要效仿农民起义，用农民自己统治的政权取代现在的政权，就可以恢复过去的社会形态，回归到过去正常的生活。可历史有时候就是残酷无情，用失败的代价打醒了他们，也打醒了后来人。

3.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先生在听说了中国爆发太平天国运动之后，对其很是看好，有了如下评价：“世界上最古老最巩固的帝国八年来在英国资产者的大批印花布的影响下已经处于社会变革的前夕，而这次变革必将给予这个国家的文明带来极其重要的结果。如果我们欧洲的反动分子不久的将来会逃奔亚洲，最后到达万里长城，到达最反动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那么他们说不定就会看见这样的字样：中华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马克思先生的评价有一定的道理，太平天国运动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有自己的施政纲领，并且搞得声势浩大，沸沸扬扬的，对清政府的统治有所动摇，对西方列强造成了打击，农民也获得了土地，或许真的有可能实现马克思先生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的社会。但是历史就是历史，不容他人假设。太平天国运动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朝着马克思先生所设想的那般美好。

4.太平军在永安建制就被看作是“不祥之兆”。永安无非只是当地一个小城镇，但对世代躬耕于农村的“长毛兵”们来说似乎是天朝不远，胜利在望，便急于封王划权，以为走向了人生巅峰。传统农民视野的狭隘性此时就展现出来了。再看那封王的名称，作为众人中文化程度最高的洪秀全尚且如此，可见失败也是命中注定的。著名历史学者钱穆钱老先生曾对太平天国有如下精彩的评语：“我们不必纵论其他之一切，单看他们那些国名官名，就知其必然会失败。若太平天国成功了，便是全部中国历史失败了。”由于他们的知识文化水平的低下和军事理论的欠缺，再加上缺乏积极奋进的心态，在起义的前三个多月内，基本上是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更为可悲的是，洪秀全等人仇视一批接受传统儒家教育的知识分子进入中央政权，又不愿承认自身缺乏能力，因此使得政权始终处于一种落后、原始的状态。如果当时的绿营、八旗、政府官兵能奋力进缴，这场运动或许早已扼杀在摇篮之中。

5.“长毛兵”一路向东，攻城掠地，最终定都南京。看似风光无限、前途大好，实则“一水涓涓看不尽，滔天已是满洪流”，可看作是这场运动中最大的败笔。一般来说，在腐败的旧政权的基础之上而建立起来的新政权总会出现一副蓬勃向上、清新有为的新面貌。但是跟过去王朝初期的帝王的励精图治有所不同的是，浮华享乐风气在统治阶层内部大行其道，他们在建立之后只知及时行乐，农民的局限性、劣根性在此时暴露无遗。在充分了解了这场运动的过程之后，马克思先生又对其做出了前后矛盾的评价：“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的全部使命，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对付与停滞腐朽，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显然，太平军就是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国才能有这类魔鬼，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可见马克思先生对此是该有多么的深恶痛绝！在一个有魔鬼的国家里，这个国家能够太平祥和吗？太平天国运动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运动所带来的灾难战争杀戮，而是人性的魔鬼在这时被无限地放大。人性的“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了，想要关上就变得无比困难。

6.这些魔鬼所造的孽在当时流传的民谣可见一斑。有一首名为《猪换妇》如是唱到：“朝作牧猪奴，暮作牧猪妇，贩猪过桐庐，睦州妇人贱于肉，一妇价廉一斗粟。牧猪奴牵猪入市场，一猪卖钱十数千，将猪卖钱钱买妇，中妇少妇载满船，蓬头垢面清泪涟。我闻此语坐长嗟，就中亦有千金躯，嗟哉妇人猪不如。”在太平天国统治下的女人连猪都不如，难道这就是一些历史学者所推崇的“天国”吗？在中国历史上，并不是所有的农民起义都是一种推动历史进步的、真正意义上的革命，有些农民起义比当时腐败的政治统治在本质上更为反动。而太平天国运动正是当时最为典型的反动代表。在天国统治后期，天国治下的地区早已不像是之前所描绘的天国模样了，以洪秀全为首的统治阶层也已经失去了初心。在天京动乱之后，更是失去了农民的支持。这也是运动最终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7.被张鸣先生称之为“伪史”的历史教科书中有这么一句评价，称太平天国运动为“旧式农民运动的最高峰”，“最高峰”笔者暂且不论，就说说这“旧式农民战争”。新式与旧式一个重要的区别在于是否有先进思想理论的指导。古代农民战争，尤其是佛教、道教在中国盛行之后，领导者多为战争披上宗教的外衣，即可蛊惑、凝聚犹如一盘散沙的无知农民，又可掩人耳目，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尤为盛者当属活跃于宋、元、明、清四朝的白莲教，后期所谓的“天地会”、“义和拳”、“大刀会”等等，皆是白莲教和社会现状所孕育出来的“果实”。在当时，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的宗教的力量不容小觑。而且宗教作为一种精神力量，利用的成本极低，只需要教主有着超乎寻常人想象的大脑。在中国大历史熏陶下的失意文人洪秀全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些。在他的“意淫”之下，一种基于基督教的“邪教”——拜上帝教横空出世。前期得到了西方传教士的欢迎，但很快现实就无情地“打了他们的脸”。基督教的落脚点是救世安民、到达彼岸，而拜上帝教的目的是完成反清大业，改朝换代，实现某些人的皇帝梦。而且后者的宗教理论漏洞百出，其完整性、权威性不断地受到他人质疑。教义上的不同又决定了基督教能够流传千古，而拜上帝教就只能是盛行一时。

8.洪秀全等人的“春秋大梦”比昙花败得还要快，就这样输掉了所有。太平天国运动所点燃起的烧了十四年的“烈火”最终在清政府和帝国主义的联合之下“浇灭”了。对清政府来说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保住了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捍卫了中央政权对地方的统治，也证明了开展洋务运动的有效性，迎来了短暂的“同治中兴”时代。对西方列强来说也是保住了自己的在华利益。对广大的平头老百姓们来说可能也是一件好事，暂时过上了稳定的生活。一切看上去似乎是皆大欢喜，但是由它所带来的后果远远没有结束。地方汉人军阀势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满清勋贵的“满人本位”思想受到冲击，晚清权势中心由中央下至地方，掌权势力由满人回归汉人，为辛亥革命这颗“炸弹”的“引爆”埋下了一根“引线”；由太平天国引发的后期起义战争此起彼伏，尽管西方列强加紧侵略，但是在华利益屡屡受损，更是阻碍了其将中国变成完全殖民地的步伐；政府财政空虚，战争赔款增加，便采取了比过去更为可怕的搜刮民脂民膏措施，人民更是流离失所，困苦不堪。如果说此时的中国是一盆正在沸腾的开水，那这场运动所带来的效果就像是往沸水中扔入一块巨石，企图“止沸”，但却烫伤了所有在场的参与者。

9.对后来的起义者来说，这场运动最大的意义在于为他们提供了典型的反面教材。而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不但要学习研究，更要感谢太平天国运动，感谢这场运动为近代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后代人能够记住，也能够冷静地审视过去，看待我们的未来。

10.最后，笔者以曾纪鑫先生的作品《千古大变局》中的一段话作为结尾：“美好理想不可能从天而降，也无法凌空蹈虚，更不可能在推翻一切后在一片废墟中建立，只能一步步改进、完善、逐步过渡。就人类生活本质而言，完美无缺、纯洁无瑕的社会是一种想象，是数学中的一个无穷值，总是接近、靠近、逼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

下一篇文章的题目为《鸦片惊梦》，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