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论今】怪眉日眼•显屁眼白

【谈古论今】怪眉日眼•显屁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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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眉日眼

虽然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在巴蜀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很多时候还是以貌取人，尤其是对于那些长相有点另类怪异、打扮有点不符合文件精神的人，总是少见多怪，看不顺眼，不肯以平等待之。严重的，甚至嘲笑残疾者、智障者，以此取乐。

“怪眉日眼”就是形容别人怪模怪样的一个词，不容置疑的强烈贬义。可以是穿得怪，可以是长得怪，还可以是言谈举止的怪，总之，凡是自己看不惯的、觉得不可理喻的，都通通以“怪眉日眼”视之、讥之、批之。

这类似的词语，在巴蜀方言里特别多：怪眉怪眼、恨眉夺眼、立眉竖眼、绿眉绿眼、死眉钝眼等等。这些词在表意上，虽然各有所指，略有区别，但强烈的贬义总是一致的，都是指责别人：眉眼长得不对，或者搭配不对，或者运用得不对。无不充满一种与身俱来的恨意。

问题是：谁给了你如此讥评人家的权力？你是行走大街检查风纪市容的警察？他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都不是，都不是。既然不过是左邻右舍，不过是一口锅里舀饭吃的同仁，那么用得着如此含血喷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吗？人家长得不太规矩，那是父母不由自主的遗传；人家穿得与众不同，那是人家的审美趣味；人家说话行事你不赞同可以理解，但只要没有侵害到谁的利益，你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可是，我们这个民族一以贯之的是“中庸”，讲究的是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中规中矩。用中庸来要求自己也就罢了，却总是用来要求所有的人，而无视人与人的个体差异。这是导致“怪眉日眼”横行于世的文化根源。它试图把所有人都纳入同一个标准来裁量，但事实上对这个标准的理解各有不同，于是，在一个团体里，你看我怪眉日眼，我看他怪眉日眼，几无一人不怪眉日眼。

直到官方出来调停，宣布哪一个或哪几个是怪眉日眼为止。“楚王好细腰，国人都饿死”。如果说，一个科举使得天下英雄“入我彀中”，那么一个中庸使得天下庶民“入我彀中”了。

国人活得累，很多时候不是因为身体累，是心累。而心累，不是因为要思考如何攻克创造创新路上的什么难关，而是孜孜以求地让自己从头到脚、从外向内地符合中庸的规范，使自己不至于让周围的人觉得“怪眉日眼”，做人，做别人认可的人，即使是终其一生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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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屁眼白

从字眼儿上看，这个词很粗俗。对于外地人来说，要理解它还真不容易。当然，要理解“屁眼白”并不艰难，“屁眼”代指的是屁股，臀部，这个部位因为长年累月的不见阳光，比其他部位的肤色白一些，符合常情。但是，事涉隐私，屁眼再白也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不宜发布，不能取证。

那么，如果有人非要发布自己“屁眼白”的芳照呢，——就像那些喜欢晒私房照的明星们——作为你我一干瓜众，那是乐见其白的，因为它满足了下里巴人骨子里对公众人物的窥视欲，当然，如果你属于高尚之士，斥之为低俗，不看即是。看与不看，相互宽容，各得其便，两可。

但巴蜀人的“显屁眼白”，是比喻，比喻什么呢？方言里还有一说“屁眼黑”，比喻一个人私底下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由此可见，“显屁眼白”比喻的是那些不肯同流合污，又不肯保持沉默，偏偏要显示出自己的清白，树敌招怨之举。比如一个作恶使坏的集体，为了团体的非法利益，老大担心有人检举告发，就放出话来说：“哪个要显屁眼白，老子弄死他龟儿子！”

那么，问题来了：这出自于黑老大之口的“显屁眼白”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比如自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原，他把楚国骂得一片黑暗混浊，吟诗作赋高调张扬自己“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在楚国老大老二等等看来，他就是在“显屁眼白”，不推出南门弄死他“龟儿子”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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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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