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像做梦似的忽地就想到了“洗澡”。

洗澡

大概是由洗年澡引起的。老家习俗大年三十之前的一天必须洗个澡，干干净净过年。听妈妈说，二十七洗油漆，二十八洗腊遢，二十九洗小狗。

记得我常常到三十上午才洗。那时候还在老屋，烧一锅热水，舀到木澡盆里，兑好温度好好的洗一把。洗后的水常常就变混浊。洗好澡换上新衣服，浑身感到轻松。

小时候洗澡麻烦，有一样澡盆旁边必先备放好两只火炉，把衣服放到火炉上，主要是老家过年的时候天寒地冻，脱光了在屋里直打哆嗦。所以在老家的冬天，并不是天天洗澡的。尤其小时候妈妈总是催着洗说：你有好些日子没洗澡，身上都臭了，赶快今天洗一个。实际上，我们洗澡，妈妈添累，换出厚厚的一堆冬衣，洗起来手冻得通红。

到读初中自己晓得爱干净了。平常洗澡就不用妈妈催。反而一见我说要洗澡，就说：你不是前两天刚洗的吗。后来烧水、洗衣服就自己来，省得累烦妈妈。记得我常在洗好穿上裤衩，把装满水的澡盆举到胸前，一起一落，大概举二三十下，有意识来煅炼身体。

出来打工后，搬离了老屋，可洗澡的环境并没有改善。只是由原来一间屋子里换到卫生间洗，依然冷。尤其是脱光衣服，沾上水开始洗时，冷得牙颤。

再后来洗年澡，就跑到读书“汤大”校园那边洗温泉澡。那叫一个舒服啊！温泉水放满池子，光溜溜泡在里面，感觉像飞一样。虽然要花几十块钱，也是高兴的。我甚至将换的衣服偷偷在里面洗好后才离开。

这让我想起在“汤大”（高中）读书时，一开始不敢上温泉澡堂洗澡，害羞，怕水不干净。那时是向大众免费开放的。后来去试着洗了一次，就不可停止。时常在下晚自习后，跑到里面泡澡。夜深人稀，澡堂空空，我躺到那个大石板上，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

冬天洗澡，家乡与这边惠城大不相同。气候温差大，在这是天天洗的，所以几乎没有觉出洗年澡的气氛。

这么多年，去过一些地方，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澡。

初去上海时是初夏，天气很热了。我们租了一家二楼的大房子。没有卫生间，洗澡得到一楼一处露天的古井打水洗。等天近黑了，穿个裤衩，来到井边。开始连打水都不会。得一手拉住绳子，一手将小桶口朝下，向井里扔去。桶里装着凉水，一边擦拭，一边张望。有时碰见房东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久了就习惯了。

有一次我洗好后上楼来，同伴在楼下低声喊我，示意我下来看。我也不晓得看什么，下来后同伴捂着嘴，只用手指指戳戳。我朝着指的方向一看，啊！我的眼睛顿时开了花，睁得大大的。原来房东家的小女儿洗完澡赤条条的在屋里对着镜子抚弄自己。啊，血脉喷张，简直要命了。我们就这样隔着窗户，蹑手蹑脚扒靠在窗檐下，仔细地让眼光射进去。

房东的女儿是个初中生，比我们小不了几岁，几乎天天见面，身材小巧，灵珑有致。

想起来觉得奇怪，她怎么就没有发现我们呢？真的像俗语唱的那样：新时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时代的小姑娘洗澡不关门”的感觉。第一次看见少女的胴体，白嫩嫩，泛着光，透着蓬勃的生机。那对刚刚发育马上要成熟的乳房像两只小兔子跳跃着在摘青桃。

那副画面，至今记得。没想到洗澡还洗出了春光啊！

有一年在江苏望亭，厂里有公共浴室。上海上管洗澡叫“打浴”。于是我们下班了天天去打浴。站在喷头下淋浴着一条条朝气的身体。我们一帮人经常在里面边洗边打闹。笑谁谁的乳头像女人，又大又挺。比谁谁的武器粗大。互相捏一把，扯一下。说起来有点粗鲁，不过这可是真事。

可见那个时候我们是多么快乐。

不像现在，人变得越来越独立，人与人之间有着什么空间、距离。再也没有在公众澡堂洗澡的体验了。能泡在一个池子的机会，这样的朋友几乎也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