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青涩的初中时光,某一个下雪天,放学后大家在操场上打雪仗,一个雪球击中我的后背,我回首,那个我一直暗恋的班里的男孩子对我大声喊道:“嘿你知道吗,你扬起头的样子很像我喜欢的苏菲玛索!”苏菲苏菲,我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心中的幸福感满满的马上就要溢出。那时我的自我意识刚刚觉醒,恰巧遭遇《苏菲的世界》,十四五岁的我跟着书里十四五岁的苏菲踏上一条前所未有过的哲学旅行。为了标榜自己是爱智慧、爱哲学的文艺小清新一枚,我给自己取了第一个英文名,Sophie。那么这个苏菲玛索又是谁?——我喜欢的男生喜欢苏菲,这个让人愉悦的巧合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奇迹。
就这样,“法兰西之吻”理所当然地走进我的世界,那个情窦初开的《初吻》寄托过我全部的憧憬和爱意,仿佛是自己轻拥着心爱的男生在reality的旋律里摇曳生姿;仿佛是自己在人群中奔跑,慵懒的刘海任凭风的抚弄;仿佛是自己拥有那迷人的双眸,时而泪水充盈时而顾盼流连……后来,我扎起《芳芳》的麻花辫,盘上《安娜·卡列尼娜》那高高的发髻,却再也没听他说过“你像苏菲”之类的话了。但我已不再遗憾,因为我就是苏菲,现在,苏菲的世界里有电影就足够。
如果说初中在苏菲的陪伴下,电影之于我,更多的是让我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即使生活是暗淡灰色,我也可以像爱美丽那样为它抹上彩虹般绚丽的色彩;那么到了高中,在课业考试人际关系父母期望等等的重压之下,电影几乎成为了我唯一的庇护所。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所谓的花季雨季,青春期在我这里,不过是一片泥泞,更多的时候我只会蜷缩在电脑前看影像闪现,那些偏走刀锋的电影是这一时期的最爱,大卫·林奇、克里斯托弗·诺兰……我醉心于一场场智力上的较量,仿佛只要参透他们电影里的哲学命题,那一道道数理化难题便不在话下。那一阵子我的生活确实偏离了轨道,学习跌到谷底,跟父母的关系也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电影不给看了,小说不让读了,唯一支撑我的只剩苏菲的信念——我自己的信念。苏菲她告诉我,电影终究是电影,它不可能代替你所有的生活。你想以后拍电影、写小说、画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就必须愿意从现在起付出努力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这之间不是用一个电影镜头的切换就可以完成了的。
我想通了,于是幸存至今。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最爱的导演是蒂姆·波顿了。他的影片,有时血腥,有时童趣,有时怪诞,有时清新,有时黑暗,有时绚烂,那都是对现实的小小嘲讽和反抗,终归一切都在天马行空的铺成中转变成美好。
现在的我,在一所标准的工科大学做一个标准的工科女,维持着这个学校一个不大不小的电影社团,我的英文名依然是苏菲,我依然做着有关电影的梦。这个夏天我将得到生命中第一部DV作为20岁的成人礼;目前我正在酝酿一部对我来说规模相当宏大的剧本;过去岁月里的那些灵光乍现或许就要实现了。看电影的苏菲,是不是真的要变成拍电影的苏菲了?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一个影协的干事找我来拷电影。这个可爱的学弟指着我的电脑桌面天真地说:“会长,你跟这个女的长得有点像哎。”我望着苏菲玛索不施粉黛的童颜笑靥,一时间,思绪万千。
(刊登于某期《看电影》杂志“写给电影的情书”专栏,好像又是三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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