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瑜

第三十三章:太后愤怒
作为整座宫城里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呼风唤雨风光了几十年。
她身边多的是毕恭毕敬,阿谀奉承的人,人人把她当菩萨供着,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毫不留情地打她的脸。
就算是当今天子,她的亲生儿子,在她面前,也从来都维持着为人子的恭敬。
砰!
太后愤怒地摔了手里的茶盏。
她的手臂一划,几案上一套珍贵的茶具瞬间落地。
伴随着茶具碎裂的声音,周遭的侍女惊惶地跪了一地,“太后息怒!”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妆容精致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几分扭曲,眼底的阴鸷比她身边的李公公更甚,“来人!”
“太后。”李公公躬身上前,“太后莫怒,莫因六王子气坏了身子,这不值得。”
太后阴沉沉地咬牙。
她从齿缝中挤出冰冷的言语,“你说得对,哀家与他置气,岂不是掉了身份?”
“太后英明。”李公公阴柔地笑着,“对于东荒郡王府,太后可是有了决断?”
“这些年顾及着皇上的面子,哀家才对他诸多容忍,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秦太后缓缓在凤座上坐了下来。
她的手里死死地捻着佛珠。
“连哀家的懿旨都敢违抗,此番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他岂不是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太后厉声道。
“太后说的是。”李公公道。
李公公随即却缓缓皱起眉,“但是东荒郡王府守卫森严,暗中还有皇上安排的大内高手保护,只怕轻易动不得他。”
太后皱眉,“暂时先不动他,哀家要动的是那位女大夫。”
她冷冷地道,“他既然如此在乎那位女大夫,不惜为了她与哀家作对,说明那位女大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哀家真想见识见识。”
李公公闻言点头,“那太后的意思……”
太后抬眸,“让张柏过来。”
“现在?”李公公微凛,“此时已经很晚了,只怕会惊动到皇上。”
太后闻言,沉默了须臾。
她的表情几番变化,最终冷笑,“罢了,罢了,哀家也不见他了。你传哀家的命令,明晚子时之前,让张柏带那位女大夫来永寿宫。”
李公公躬身,“奴才遵旨。”
太后冰冷一笑,“哀家就不信,对付一位小小的大夫,会有多难。”
就算她医术真有那么好,她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不堪一击。
李公公闻言,低声道:“太后,六王子身上的顽疾真能治好?”
顽疾?
太后眉心倏地跳了一下。
她的脸色晦暗不明,“哀家至今也不知道,六王子的顽疾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让你探听的事情,有结果了没有?”
“还没,张善羡总管口风很紧……”李公公声音低了半分。
他显得有些阴冷,“张总管的警觉心太高,很难从他的嘴里探听出什么线索。”
太后冷笑,“只怕什么顽疾都是装出来的,哀家根本不相信,一个可以在宫里随手杀死一个大内高手的六王子,能有什么治不好的顽疾。”
李公公惊疑地道:“若是如此,皇上怎么会年年张贴皇榜,替他寻那么多的大夫?”
太后不语。
这个问题,也是她多年来浮在心头的谜团。
想了想,她道:“皇上还在御书房?”
“哀家去看看。”太后说着,站起身往外走,“摆驾御书房。”
长长的凤袍逶迤曳地,在宫灯下闪烁着尊贵的流光……
皇上此时的确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御书房乃是朝政重地,后宫女子不得入内,即便是当朝太后也不例外。
在李公公的一声高呼之后。
皇帝亲自迎了出去,走到书房外,太后的轿子已经落地。
“皇上万岁!”李公公和身后一干宫人纷纷跪下,叩首行礼。
御书房外值守的侍卫也同时跪下,垂眼看着地面,恭迎太后。
“这么晚了,母后还没就寝?”皇帝走上前,略微躬身。
皇帝亲自扶着太后的胳膊,往御书房隔壁的暖阁走去。
太后敛了敛衽,表情不悦地道:“哀家心情差到了极点,哪有心思睡觉?”
“母后心情不好?”皇上皱眉,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谁不知死活冒犯了母后?”
“六王子,他的翅膀硬了,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太后怒极。
他恨恨地看着皇帝,“若不是你这些年对他的纵容,他敢这般肆无忌惮吗?堂堂的六王子,目无尊长,视规矩如无物,简直荒唐可笑!皇上若是继续这般纵容下去,早晚会后悔的!”
后悔?
皇上不置可否,面上闪过一丝深沉的色泽。
他随即淡淡道:“母后还是消消气吧!”
皇帝抬眸,“朕还有诸多政务要处理,母后早些回去歇着吧。”
言罢,皇帝负手走出,脚步从容地往御书房而去。
一身明黄龙袍,在月光皎洁的夜里,流露出属于为君者的高不可攀。
太后气得身子发抖,精致的妆容几度扭曲,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阴云翻滚……
霖萧对膳食一向不怎么讲究。
他的午膳,不过是四菜一汤,再加两道点心,委实算不上奢侈。
然而如此简单的膳食,却显然更方便有人在其中动手脚。
霖萧斜倚在榻上,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元沭沉默的动作。
元沭拿一根银针,接连探入两道荤菜之中。
桃仁鸡丁色香味俱全,糖醋鱼卷令人食指大动,然而当银针收回之际,银针上面出现一层十分清晰的黑色,却让人触目惊心。
李廷脸色猝变,“有毒?”
霖萧面色丝毫未变。
他淡淡敛眸之间,端起案上茶水轻抿,似乎对眼前一幕不为所动。
元沭取出干净洁白的丝帕,动作小心地擦拭了银针。
丝帕上也不知是否抹了什么东西,银针经过一擦拭,瞬间又变得光洁清亮,显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元沭垂眼,将银针探入那两道素菜之中。
金钱香菇色泽清淡,银针拿出之际,只见上面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元沭原本淡定的表情微微一凛。
李廷提心吊胆地看着,见状一惊,“怎么了?”
元沭没说话,竟端起了那盘香菇,也没拿筷子,直接以银针插了一片送进嘴里。
李廷惊呆了!
元沭放下盘子,他沉默了须臾,还是没说话,再度擦拭了银针,将银针探入最后一道看起来很寻常的素三鲜之中。
银针拿出,未变色。
除了两荤两素四道热菜之外,还有一份鲜虾浓汤和一道点心,元沭继续试毒。
一会儿,元沭得出了一个结论。
“六王子。”元沭转过头,他看向安静靠在榻上的霖萧。
元沭叹了口气,“四菜一汤已经很寒酸了,更寒酸的是六王子的午膳只有一份素三鲜可以吃,其他的还给厨房吧!”
李廷退去了震惊,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了,堪称震怒,“光天化日之下,在主子的膳食中下毒,简直胆大包天!若是让我查到了是谁,一定不会饶恕,一定要活剐三千刀,凌迟处死!”
李廷咬牙,神色冰怒。
他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请主子让属下去查明真凶。”
“查什么?”霖萧眉梢轻轻一挑。
他的语气慵懒却染着几分寒色,“没什么好查的,我知道是谁。”
什么?
李廷诧异地抬头,“主子知道是谁心怀不轨?”
元沭淡淡一笑,他的眼底透着一抹洞悉了然之色,“看来六王子,并非表面上这般受制于人。”
“我从未说过自己受制于人。”霖萧漫不经心地瞥了元沭一眼。
霖萧敛眸看着杯中茶水,沉默之间,唇畔勾起的弧度,却分明是深沉的讥诮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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