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想躺下再睡会,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把枕头立起来,靠着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听见门锁响的声音皱了皱眉,挑开窗帘向外看看,外面乌漆嘛黑的,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
那女人穿了身粉红色睡衣,撩开被子钻进了房东的被窝。
“他妈的,我那屋太冷了,冷飕飕的。”
女人也拿了个枕头靠着,从房东的烟盒里抠出一支烟,百无聊赖地抽了两口。
房东不由得心跳加快,紧张地问道:“你这不会还有第二波队员等着冒充你老公乱收费吧?”
女人斜楞他一眼,又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江湖规矩,不能可这一拨人坑。”
房东气得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道:“你们还挺有职业操守!”
女人“咯咯”地笑了两声,把烟掐灭,把房东的一条胳膊围在自己脖子上,抱紧房东。
房东明白她什么意思,这女人玩仙人跳是真,如狼似虎也是真。想到此,他翻了个身把女人压在身下。女人颇为不信地朝他下面抹去,讶然道:“行啊,大哥,你挺能耐呀!”
房东顿感得意道:“连你我都喂不饱,还怎么出门闯荡啊!”
两人在被窝里鼓捣起来,女人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膊,压灭了房间的灯。
房东再度醒来,就听见外面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厨房里穿出来的。他闷头嘿嘿一笑,又觉着400块钱花得值过。
女人一早给他下了混汤的挂面,面汤里几片菠菜叶子,还有昨晚吃剩下切片的腊肠。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宿搞了人家两回,怎么也得有五百年的积缘了吧。房东想想是这个理,一边秃噜着面条,一边问女人叫啥。
女人自称叫庞晓华,再问别的就开始打岔,不愿意多说。
房东也就是顺嘴问问,把名字在心里念叨几遍记住就行了。
女人看着他吃饭,有些失神道:“大哥,今晚还在这过夜不?”
房东见她挺认真的问自己,眼中并无鬼祟流露,就说:“我兜里就三百块钱了,我在这边还真得耽搁两天。”说完,他又低头吃面,也没说住与不住。
女人又像昨晚离他那么近,拉起他的一只手恋恋不舍地摩挲着说:“那办完事就回来吧,住多少天都行,我管你。”
房东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活了四十多年,难道说还真碰上了爱情?回想当初,他和王兰也不是没爱过,只是这些年共甘共苦为了生计,为了孩子,还有一堆头疼的琐事早就在不觉间把那不切实际的爱情扔到了一边,现在他们两个只有相依为命的命,再也没有甜蜜蜜里唱得那股子甜而腻人的感觉了。
房东吃过早饭就出门了,临行前庞晓华把他送到门口,亮出手心里的一颗扣子给他看,还笑着说:“看昨晚你猴急的,把扣子都扯下来了。”
房东难为情地嘿嘿笑道:“还不是你勾搭的,我要再不脱,衣服就要起火了。”
庞晓华锤了他一下,微微低下头细细地说:“那等你回来,我给你缝上。”
房东一直走到楼下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他还一个劲地想王兰也总给他缝衣服,可看着就像理所应当的,自己真是笑不出来。
冬天的冷空气使他收敛了笑容,也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来到第九医院走上郭春燕的诊室。走廊里等着让她瞧病的人几乎把窄小的过道都占满了,他们大多愁眉苦脸的样子,陪着瞧病的老人也是唉声叹气。房东想女人身上管生殖的器官比男人多,也比男人大,更比男人复杂,就像零部件又多又大又复杂的机器一样容易出毛病,还不好修理。想想王兰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也真是够神奇的,要房明还是个丫头,估摸着王兰掘劲一上来还不定生几个呢。他对这些钱来求子的儿女有一种深刻的同情,单看他们身上的穿戴,还真没几个像家境富足的,也就打消了推销的念头。万一人家不领情,再怀疑自己是贩卖人口的人贩子,那可就真完蛋了。他又觉着这个时候打扰郭春燕不妥,一来时间短事说不清楚。二来这事是他先前想好的一套连环计,第一是把孩子卖给郭春燕,第二,是给他们一些时间和孩子培养出浓厚的母子情,今天他要来实施连环计中的第三计,也是他认为最残酷,郭春燕最不能接受的一计。动用这一计,说实话他想起郭春燕也是个实在人,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又想起自己在山下看中的那套房院,坐南朝北的三间正方,西边贴着山根有一条阶梯小路呈“之”字行通向垃圾点过车的山道。最令他得意的就是院落非常大,可以多盖不少房子,而且紧邻路边,将来还可以干点买卖。他越想越向往,这辈子要是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他房东这名字真是白瞎了。而且这事他只和房主谢老六商讨过价钱,再没跟第二个人提过。谢老六要价是六万,他手里还差三万。最近听说水泉沟又要修路,估计是老道太窄要拓宽,估计春末夏初就要动工,他真担心谢老六因为要占一条宅院的事再加价。眼瞅是没几个月了,他要想办法尽快拿下那套房院,加之打春后天气干燥,他暗自着急起了一嘴的火炮。现在他暗暗祈祷郭医生能在给找个好买家。
房东在医院捱到晌午,走廊里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又见郭医生诊室只有出人没有进人,他想是时候进去了,正在这时负责在郭医生身边执笔写方的小学徒抱着两个饭盔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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