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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朋友们,你们都要好好的

我的亲人朋友们,你们都要好好的

作者: 科普扫盲僧 | 来源:发表于2018-06-07 16:49 被阅读16次
我的亲人朋友们,你们都要好好的

        一个多年老朋友打电话说他父亲得了癌症,在电话那头号啕大哭,哭诉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九年前感情深厚的亲哥哥因为白血病永远离开了自己,就已留下深深的伤痕,如今淳厚老实的老父亲又遭此绝症,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好人没好报,上帝的眼睛哪里去了。

        我跟着揪心地听着,胸口压了大石一般寻不着一句话来,是劝他男人要坚强些,旦夕祸福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已至此就坦然接受吧,还是陪着他悲恸流泪呢。我没了主意,觉得那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再多的安慰都抹不去他此刻心上痛觉的任何一丝,他需要的是抒发悲愤,是长期坚强面对、相信咬定青山不放松、终会拨云见日、而突然天地都翻覆了一样、再也撑不下去最终选择释然接受残酷现实的慰藉和力量。

        这个时候心怀坦诚地倾听他在那头哭得像个孩子,诉说着对命运充满悲怨的无奈。当我心里沉重怜悯越多,那内心这顶悲恸怨愤的天平就会斜向我这边越多,他那边就会减轻越多,我要做的就是让这天平多压向我这边。我想,这就对了吧!

        就在他那边缓缓安静沉寂下来后,我们挂断了电话,愿他坚强安好。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嗓子已经哽咽得发不出声来,内心比山还重的沉重起来,脑海里一直闪着两个字挥之不去——癌症,这个令世界所有人都谈之色变的恶魔。我想起了我那同样因为癌症已经去世两年多的苦命的爷爷。

        一辈子都辛苦的爷爷,本分老实且憨厚,连在路上走都是紧紧挨着路沿边上,就像是怕挡住了后面的行人或车子。他儿时是经历过饥荒的,要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瘦小的身体,记得那次阑尾炎手术病愈后他的两条小腿只有我的手臂那般粗细,叫人触目惊心。我想他应该从没想过去占谁的便宜或者背后嚼人舌头,更不用提设计下套去害某人,就是这样一个对世界任何谁都没有危害的人,却早早奔上帝而去了,我知道奶奶是信上帝教的,可爷爷不是啊!看到乡里有些为老不尊,暗地里挑拨是非,心肠恶歹的老不死的,却是越活越硬朗抖擞,上帝为何不顺应民心把他们给收了,偏偏挑中我那弱小的爷爷。噢!原来上帝也是欺软怕硬之流。

        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之后,那点口粮田就给了父亲大伯轮流种,每年分给爷爷奶奶粮食够吃一年就行。乡下的老年人是闲不住的,只要还有力气挑得动就会做些零活,生命不息劳动不止。爷爷做过一些小本买卖,卖过老冰棍,敲过麻糖,挑着担子走很远的路,去别的村子,也去镇上赶集,有时还会转到村里的小学去,在校门口放下担子,戴着狗皮帽子手交叉着放在袖子里坐在担子上,等待嘴馋的小孩来买,那时我从教室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酸酸的,至今难以忘怀。后来冰棍麻糖过时了,他开始了长年累月地捡破烂废品。旧铜、废铁、废纸、瓶子……都是他搜罗的对象,很多都是从脏乱的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现在我想想,他的癌症起因肯定跟这有很大关系。

        慢慢地,日子越来越好了,为了不想让爷爷继续捡破烂,父亲给爷爷找了一份差事,看管河堤的哨棚、还有伐除堤坝上的杂藤稗草,到年底了土管所给他们二老发工资。那一年我和表弟都考上不错的大学,爷爷是喜出望外,自豪之情写在脸上。那时候爷爷奶奶既没有跟我们住一块,也没有跟大伯住一块,是单独住在镇上小叔的房子里。因为家里请客过事需要大的鼓风机,他就把河堤哨棚里的鼓风机用单轮推车从镇上运到我家里来了,我想这一回爷爷肯定是独霸路中间,昂首大步迈过来的。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可以让爷爷奶奶过悠闲日子了,可爷爷却没了这福气,上帝召他回去了。生前辛苦,去世了是风光大葬,这一切唯独我没有看见。爷爷临终前,膝下子孙唯独我没有立于床前。那时候我还在太原正处于学期末时间,父亲为了不影响我考试,没有告诉我爷爷的事。其实父亲有暗示过我,那天晚上,有点晚了,父亲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说没干嘛,然后父亲沉默了半晌,又说没事,早点睡。其实那个时候父亲欲言又止的是想告诉我爷爷已经不行了,我应该能察觉到那天的不对劲,为什么我没有呢?给自己几耳光吧。

        后来我回去了,几乎所有人都来告诉我,爷爷最后还有个心愿未了:本想是见到青山哥未来媳妇和我了,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可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他们说爷爷弥留之际已经神志不清,不管问他什么话,他都只会念叨“我的洲孙儿呢”,不管是谁站到他跟前,他都只说是“我的洲孙儿呢”。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写到这里,我一抬头,原来泪已成灾。

        八张红色毛爷爷是他辛苦一生留下的最后遗产,也按数分给了子孙,结果这留给子孙的发财钱,在烧遗物时忘了从口袋里拿出来,付之一炬,随爷爷而去,想留下的却始终没有留下。 爷爷的长眠之地选在了我家老屋后的果树林里。有时我去菜园子里给母亲摘辣椒割韭菜,都可以一眼望见爷爷的坟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望着我呢,如果是的话,希望他能从我眼中看到洲孙儿心里的千万歉疚和自责。愿他安息,不再辛苦。

        爷爷走了以后,留下奶奶一个人,也留下了无数孤寂的夜晚在今后给她独自承受。

        乡里与她年纪相仿的老年人一个接一个也走了不少,留下她形单影只没了去处,年轻人的世界又容不了她,这就遭遇了生命的尴尬,但凡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她都是要去看个究竟的。端午节回家,我过去奶奶的小屋子看了看,门是锁着的,找不见人。我知道她准是闲不住,又赶年轻人多的热闹地方去了,听听那些人乐乐呵呵地在说些什么新鲜事呢。再要不就拿了把篾刀,去沟边砍荆条树枝,捆成一扎扎整齐码在屋檐下,却又从来不拿去烧掉,还要把屋后堰塘边的稻草渣、枯樟叶扫成堆点燃,袅长的烟雾升腾起来冒过屋顶继而又冲向天空,全大队的人都看得见,然后心里嘀咕这准又是罗家婆子干的。

        我果然在园子的荒芜处找到了她,正做些无甚用处的琐碎事,我让她不要干了回去歇着,她只说这些我都不干,就真的无事可做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我想了想,其实她是对的,老话说人到七十随心所欲,是有其朴素道理的。我只愿她安享晚年,其次上帝召她回去时不要太辛苦就够了,仅此而已,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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