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生

文/阿西丫  图/网络

搬家前，总惦记我的书。书怎么办？

走远路是带上还是随后邮寄，还是让书们先去新家等我。书是我的一部分，丢下一本心爱的书，不啻切肤之痛。

这种痛苦难忘极了，比如我现在还牢牢地记得每个借了我书的小学同学。周荣借了我的《神奇的西双版纳》，刘力拿了我的《小猴子历险记》……到了初中，省下好多天的车费（五分钱），买了一本书《简爱》，从此开自己买书，一发不可收拾……关于书的细细碎碎的回忆太多，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对书的爱从幼年到现在从未改变，其深沉真挚超越了对其他事物，甚至大部分人际关系。

我常想，如果生活中没有书，简直如同一片荒漠，是多么可怕。贫瘠，无聊，生不如死。又或者反过来，只给我书，然后把我囚禁在一间小房子里，我大概也永远不会因为无聊寂寞而想走出那间屋子。

但是，再心爱的东西也要学习割舍。而且期限一到，马上易主。大多数东西丢了，或被人的弄坏了，或者搬家失去了，我都不那么在意，时间一长就忘了。

唯独书，我做不到豁达，就像吝啬鬼葛朗台。真的，每损失一本书，这种失落之痛久久无法释怀。

然而，每逢搬家，还是必须清理清减，尤其是走很远的路，带很重的行李。书是很重的，邮费几乎超越了书价。你窄窄的肩头能背负多少呢？

每当这时候，就百般纠结。为了让自己能释然，我就会想象——死亡的那一天，当人家把我丢进坟墓，难道我还要跳出来大喊一声，啊，我的书！

一想到死亡，我会平静很多。纠结的事情也冷了三分。耳畔总会响起爷爷的话。那一天，奶奶归真了，爷爷泪流不止 。他说，"你奶奶啊，啥也不要了，柜子里吃的，用的，我给买的衣服，都不要了，一撂，都不管了，说走就走了。"

朴素的话语，明白的真理。我永远不能忘记。在那个当下，我明白了——是的，这就是死亡。平日里再亲密，再无法割舍的人事物，在死亡到来时，全部丢下了。无论你情愿还是不情愿，一样也带不走。这就是人生的真相。

阿西丫原创作品

想完这些，叹息一声，我起身走向书架。抬头望着各色书脊，我呜咽一声（假的），好吧。那就带上几本好了。

接下来就是要带什么书的问题。在用死亡做参照之后，选择会容易很多。经训就是不二的选择。想想幽暗的书柜里还有那么多伴着我走过遥远地域，穿过青春岁月的书。那，就让它们都留在回忆里吧，就像你结识过，相处过，相爱过的人一样，总会有一天挥手作别——我们都只是彼此的过客。

——说到底，你我皆游子。赤条条来，也将赤条条离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