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出生的

你在哪里出生的

这个孩子长得好看极了。她站在我面前，非常严肃地问我：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是在汕头吗？

我也非常认真地回答她：我在湖南出生，我不是在汕头。那你呢？

她的长睫毛一闪一闪的，想了片刻的样子，她说：我觉得我也是在湖南出生的。

她才五岁，上中班而已。这是我常在我文中提到的我老公最要好的朋友小唐，他的第三个女儿，叫小蕊。

她已经问过我两次在哪出生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她的姐姐叫小汕，在汕头出生。她叫小蕊，她想知道自己在哪儿出生。

我问过小唐，他说三女儿在江西出生的。小唐是湖南人，她老婆是四川人，第三的孩子在江西出生，是有故事的。

小蕊对江西当然没概念，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湖南生的，或者就在汕头生的，为什么会是江西呢？

她对我说，我觉得我不是在江西生的……我看着她那天真无邪的脸，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自己。

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我上一年级了。村里放露天电影，四面八方的人都涌过来看，电影还未开始，我搬个凳子坐在一位大姐姐旁边。

你在哪里出生的啊？我也是这样问她，她很愿意跟我聊，告诉我她就在她家里生的，没有上医院。她也问我，是在哪里出生的，是家里还是医院。

我胡说八道给她说了很多。我说我在医院出生，我家里很有钱，我家的房子是楼房，我爸爸不是种地的……我差不多把我当时的理想全部说给她听了，直到电影开始了，我还在说，像个臆想症似的，后来我妈妈也来了，坐在我旁边，我才闭嘴。

那些话到现在我还记得，全部是谎言。但那位大姐姐听得很认真，很愿意相信我的样子，我至今也都记得。

现在小蕊站在我面前，像极了我那个小时候的样子。她开始和我聊天了，她说她奶奶很爱她，有给她买牛奶喝，她回过湖南的老家，老家有山，很高的山，他爸爸开车带她上山了，哦，他们家的房子在山上。

她纯粹也在胡说八道。比她大了几岁的姐姐小汕鄙视地看着她，对她说，你还没出生，奶奶就死了，你在乱说什么？谁给你买牛奶了？啊？你回过湖南吗？我们都没回过……

小蕊不管，继续跟我说，她觉得她是在湖南出生的，她说山上的房子有灯，一到晚上就亮了……

我看着她那一边幻想一边思考的眼神，可爱极了。五六岁的孩子，其实就是这个样子。你叫她再懂事，她也懂不到哪里去，她就是那样，把她所想像的，不用理性过滤，不用任何修饰，一五一十地表达出来。

她爸妈颜值极高，生下这三个漂亮的孩子，真是人见人爱。小唐在前几年被人骗去江西做传销，有过一段非常痛苦难忘的经历，就是在那个时候，生下了小蕊的……他们极不愿意提及那段往事，所以，小蕊总对自己出生在哪里感到好奇，她的小脑袋里也许很多时候都在想这个事呢？

下次她还来和我说话，我会帮她一起幻想，一起编故事的，那可爱的神情，那有趣的表达，我很喜欢。要知道，再大一点儿，像她姐姐小汕一样，她就不可能这样跟我聊天了。

你在哪里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