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ed4dc8369ae | 来源:发表于2020-03-21 09:07 被阅读0次

是像一个好人一样死去,还是像怪物一样活着?

8、9月间的曼彻斯特,绵绵的雨水已经下了两天,隐隐感觉到一丝丝阴冷,云也不开的午后,叫人有些烦闷,这两天无聊只得爬在宿舍里睡觉,睁开眼睛还是在下雨,躺在床上,被子下的身子有些燥热,阳光总也照不进来的屋子,静悄悄的阴暗,空虚与寂寞交织,忽然有一些心悸,重新闭上眼睛翻身缩成一团,不过几秒钟又重新睁开。猛的起身坐在床沿,热汗渐冷,身体有些发抖,使劲甩甩脑袋,起身拿着昨天买的瓶装水灌了一口,有些凉……

看来一个多喝热水的北方人还不能适应这一年四季凉水解渴的国度。站到窗前,英国的学校的真不像国内那么联排拥挤,也可能这学校是建在山上,而我的宿舍楼更是在最高的山顶,往下望是常常的一路下坡,楼前有一小片白桦林,这夏天时节也未见多少绿色,只是这白色的树皮包裹着树干,枯白在绵绵细雨中又多了几分怪异。

站一会觉得好一些,一个人,又在这阴雨天里,在午后醒来,实在有些空虚感爆棚。

我早来了几天,接我的人叫池寒枫,中文名字,英文名字我也是实在叫不准读音,对这件事,miss张一直耿耿于怀,用她的话说教了那么多遍读音也是一股乡村味。寒枫人不错,我是指他中文很好,机场是他接的我,能在异国他乡见到一个会中文的家伙,让我倍感舒畅,毕竟我的乡村语还不能那么顺利的和英国佬交流。

从机场到学校两个小时,简单交代一下给了我些日用品我就被送进宿舍,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宿舍里的窗子外面都用一扇铁栏围住,在中国那是老旧小区用来防小偷的,可是在思考到底用英语还是中文问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我就径直进了宿舍,2528,就这样我睡了两天,等着开学。

下午是和寒枫约好了让他带我去转转也买些东西,英国绅士很准时,又像是老早就在这里等着我,我说了句sorry我就跟着他去商店,感觉并没有出学校的样子。来的时候我们过了一座桥,桥很长,有种错觉是开到了一座小岛里,或者只是这多河流地方城市的另一部分。

可能是留学生的缘故哦,寒枫似乎总小心翼翼的帮助我,让人感觉很周到,他说话时而英语,时而中文的和我交谈,我也乐得他如此,又能勉强练练口语,又不致于交流不畅。

我和他胡乱的聊着,英语中文,词不达意、比比划划,我大概知道了他在这里工作了是2年,和妻子分居两地,有一个女儿,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我们的学校,问他为什么,好吧,我没听懂。我也和他聊我自己,来自哪里,今年多少岁,有什么兴趣,就是那种全英文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很实用。当然还和他说了我的……我的女,朋友,忽然消失的女朋友。

他安慰我,我在找烟的时候——后来我总喜欢带盒烟,在我翻了半天口袋没找到的时候,他特别善解人意的递给我一只,我好像有点笨拙,接过烟,第一口很释放、头有一些些晕,第二口,一点点苦涩,第三口,我干咳了一下,每次都是,似乎并不能缓解什么。

我们到了商店,可能国外就是不那么拥挤,简单的铁皮货架间空无一人,我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其实种类并不多,稍有些失望,他和我约定下次去大一些的商店,我说可以等我的同学们都来了之后一起,他说好。

他把我送送到房间门口,真是尽职尽责,最后我问他你不觉得我们学校似乎怪怪的,他说可能这就是我不那么喜欢这里的原因。我憋憋嘴,这人,一样的奇怪。

明天,他们来,后天,开学。

继续回到我的屋子,双人间的我独自享受安静。其实有的时候,自己还蛮想去找朋友,找好多朋友,在人群中放纵、激烈的吼叫,可又真的很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静,让我感到更加安全,若是等到黑夜,不开灯光,阴暗的屋子让我更感暖意。

今天,似乎没等到他们,或者,她。

今天一早5、6点就醒了,失眠让人愤怒,翻身继续把被子盖过头顶,就算无法实实在在的睡上一会,也打定主意睡到中午再说。可到了8点35,拿着手机挠挠头,躺的自己都嫌烦了。

有些期待,又自嘲别有太多希望,就算她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视而不见?或者一个招呼擦肩而过?

似乎分开太久,我唯一能记得的是就是我们的几次擦肩而过,或者是北方天气的原因,印象中她总带着口罩,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一次小型的沙龙聚会,她斜坐在我对面,那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带口罩,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引人注意,因为我总觉得既然是同期准备去英国的同学,人数并不多,我总应该有些印象,我也似乎总觉得在更早一些会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这样,无从琢磨。

玩游戏点到她要唱一首歌,这个时候再不起眼也会让目光集聚,好像,那一次真的是我唯一一次仔细看过她的面貌,忽闪的眼睛微微带着几丝笑意,鼻子小小的有些可爱,嘴唇大方的开合,露出贝齿皎洁,吐露草莓味道的芳香,那个时候我似乎就是那么意淫的。唱完歌,看着她似乎有些脸红,一瞬间觉得她好可爱。那,是我的对她全部的回忆了。

这一怔,就是差一分钟12点的光景,一个人也懒得吃饭,放着五月天,第九张专辑出奇的好听,单曲循环着《后来的我们》,拿着冰凉的矿泉水慢慢抿着,其实有些牵强,我总是喜欢幻想着无疾而终地,那些从来没开始过的故事。

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烟到底哪去了,灌着凉水打发着无聊。

第二天,开学了,我站在人群中的最后一排,看着远处高台下上的校长,拿着话筒叽里咕噜的讲着,我也没想听懂太多,打量着其他学生,他们大概都是新生,或者都是留学生,场地上的实在不多,我也好奇现在的大学也有开学仪式什么的吗?也没在礼堂之类的地方,而是很像小时候每周一的升旗仪式。

前面的那个人叫做艾米,我在刚来的时候见过他,他似乎当天心情不好,看见我的时候表情怪怪的,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旁边一个像是宿管阿姨的人拉住了,看着他的身体晃晃的跟多动症一样,或许结束的时候我可以找他聊聊。再抬头看看打量着周围的人,我应该就是要和这群人一起,生活4年。

校长先生的演讲总算结束了,我走向那个多动的家伙,本来想递一支烟套套近乎,妈的该死,我的烟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嗨,boy,有烟吗?”

他有些警惕,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有些失望,我只好说OK,我叫Asher,刚来想要认识一下,他表情依旧紧绷,晃动着身体。我尴尬的收回手。

“放轻松点,兄弟。”我说

他磨蹭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Holle”。

然后那个宿管大妈又来了,像是招呼他去做什么,他像是被释放了一样跑走掉。真是莫名其妙。

寒枫说会帮我选课,我也乐得清闲,在这小岛一样的地方里闲逛,一回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口罩,长头发,黑色连衣裙,脚步轻快。我马上转身想看个清楚,但是人影已经渐渐远去,拐角处已经消失不见,我追上去想看个清楚,忽然和寒枫撞了个满怀。

“你的课选好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来了?”

“一会你有课……”

“是不是?已经来学校了!”

“谁?谁们?”

“我们一期的同学,算了,她,默筝!也来了?”我着急的用中文问他。

“先等一等,等一等,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可以去国际处问一下,我不清楚,我只负责你。”

“好吧。”我缓和了一些,“好吧,我是要去上什么课?”

“心理学概论。”

“OK”。

“走吧,我带你去教室,你应该认识路吧。”

“嗯,是的。”

我忽然沉吟了一下,刚来两天,并没去过哪里,为什么我认得路?我也好奇为什么会这么说,然后示意让他带我去教室,我在后面跟着他,一路上似乎大家都对我蛮友好,笑一笑,这种气氛让我感觉还不错,只是学校里会偶尔出现些保安,似乎对所有人都很警惕。

“Remeber us for we too have lived, loved and laughted。”

书上的扉页是这样么写的。我们也曾活过、爱过、笑过。

我依旧是是坐在最后一排,这里让我感到安全,后来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最后一位,居然是今早演讲的校长先生。

看来可能就是我们几个人了,校长先生开始讲课,他似乎总是想要把目光飘向我,或许我和他们有些太不一样?我无聊的坐在后面勉强听懂他说些什么。

课上讲到一位精神病人,由于狂躁而不听从管教最终被使用了额叶切除手术,从而彻底的安静下来,除了可以呼吸,成了活死人永远躺在了床上。

我以为自己并没有听懂,在课后向校长先生追问,他说我理解的完全正确。我更加疑惑如此不人道的做法在当今社会上还会出现吗?

“或许是在外人看来并不人道,但是你真的知道他是否真的不快乐吗?”他是这么回答的。

似乎也没有什么什么可以辩驳的。

我从这座大楼里走出来径自回了宿舍,回宿舍的路上我真的碰见了她。远远看见她越来越近,有些慌张,千言万语凝在嗓子眼里,就是无法吐露,她也看见我了,和善的眼光,带着口罩,看不见更多的表情,我笑笑挥挥手,挤出一声“嗨”,她也是,然后从我身边走过,我也一样,做不出任何动作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自顾自继续向前走着,不几步然后猛的回头,看见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然后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的身影。我站在那好久。然后回到宿舍楼下。

看见寒枫,似乎在等着我,我和他说我看见她了。他问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女朋友?”他问。

“不,我追了她很久,只是没成功。”

“是吗?”他说。

“嗯,她后来走了,说是回家准备签证什么的,没有和我们一起办,也可能是因为我吧,听朋友说她那段时间有些不开心,每天都很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我还们愧疚的。”

“其实本来还好好的,她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样,我们关系还不错,有时候她有什么心事还会给我说说呢。”我有些得意。“她很高冷的,很少和男性聊天的。其实可能,可能我就快要……算了吧,我也不好说。”

“似乎情况没有那么糟。”他好像在宽慰我。

“因为一件事情吧,她生气了。”

我看看寒枫,他似乎不太期待我后面要说的话。

“那天下雨了,我俩一起从图书馆出去,就是我们之前机构的那个小图书馆,下雨了。”“我没带伞,就向她说能不能带我一下,她似乎没有要拒绝的,但是我想逗逗她,或者试探她一下的,一把抓过她的伞,然后不小心丢开了。”

“伞掉了?”寒枫问。

“嗯,不知道怎么就掉了,后来就看见她走掉了。”

“后来没有去道歉?”

“当然,但是她不回我消息也见不到她人。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她。”

……

“你说为什么?”

“当时我拿那把伞的时候很烫很烫,所以我才丢掉的。”

“可能是错觉……”

“不!”“是真的,那天就是下雨了,但是伞很热,就像是一团火,不然我不会丢掉的,我记得很清楚!”

“上去歇一会吧,你应该累了。”

“嗯……”

我走上楼,心里空荡荡的,我的房间在最顶层的最里面,楼道里虽然有灯光但是我还是觉得昏昏暗暗的,进了房间,总有种进入监狱的样子,很想抽支烟,可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烟跑到哪去了,刚才应该找寒枫要一些的。

才四点多,我昏昏然睡去,想着等到晚上去吃点什么。

铛铛铛,我隐隐约约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但是我懒得睁眼,又听到有哗哗下雨的声音,根本不是下雨,像是一大桶水,被一个巨人提起,有一栋楼那么大的巨桶,哗的一下冲向人间,似乎要浇灭什么东西,我感觉很热,周围很热,我想着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雨天气还是很热很热。我把被子拉过头顶想让周围的声音降的小一点,我似乎又听见求救的声音,好像是默筝的声音,她好像很痛苦,又让我赶快走,快点离开这里,但是我在哪里?她怎么在这里?又听见吵闹的声音,似乎喊着“去找、去找!”

似乎默筝有一些麻烦,我要去找她,快点,我叫醒自己,冲出房门,发疯的跑,楼道尽头似乎有一个人影,隐隐约约是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长头发,黑裙子,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在拉拽她,我更加快了脚步。

轰隆——

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睁开眼睛,头有些疼,可能是刚刚撞到墙上,可是,似乎不太对,刚才像是一个梦。

轰——

是打雷的声音,这一回听的真切,我再看看四周,原来真的是一个梦。我抬头,寒枫居然在我床边。我很疑惑,他为什么在这里,我又看看周围,房间很落,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皱眉,问我感觉怎么样,本来想把我做了一个噩梦的事情告诉他,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要。

我说还好,问他怎么在我屋里,他说听到房间里有些动静,过来看看。我有些怀疑,说我很好,谢谢关心。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无奈的表情,然后说有什么事情联系他,我说好。

他刚要出门,我喊住他说:“你能帮我问问默筝住在哪个房间吗?我是说,我想当面向她道歉。因为我联系不上她。我……”

“Asher!你知道吗,这一次,我是说这一期的新生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人,我们,没有来新的同学。”

“嗨,别开玩笑,我看见她了,我还和她打招呼呢。”

“我……”

“或许是幻觉。或许你是太想她了。”

“没有!”

“她让我快走,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她告诉我有危险!”

我看着他,他似乎有些心痛。

“抱歉,刚刚是我做了一个噩梦。但是我觉得不太对,寒枫,你不觉得我们的学校怪怪的吗?”

他继续一副听完讲故事的样子看着我,似乎很投入又似乎没什么兴趣。

“我是说我没有想过我们的学校是,是这样子的,你懂吗,你说你也觉得很奇怪,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有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吗?”

“我们的学校似乎没有什么学生,地方很大,但是班级教室好像就那么几个,没见过谁经常出去这个地方,甚至没有。”

“为什么我们住在这么高的楼里还有铁栅栏按在窗子外面,而且警卫那么多,还有我今天遇到的那个艾米,神经兮兮的,没说几句话就有人来叫他离开,学校里每个人我先越来越觉得他们都很像。”

“你应该休息一会……”寒枫试图说些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我压低声音,“你,我,我们可能被骗了,这里可能不是什么学校!”

“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多喝点水,我在这里工作2年了,我当然了解这里?我去帮你找找那个女孩,可能你今天看到她思念过度了。”

他又递给我一碰水,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像是冰锥一样直插心窝,好凉呀……

我都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从那天开始,我的心头就有了无数的迷惑。

第二天,寒枫告诉我他已经向学校询问了却时没有新生入学,已经在学校的人里,更没有默筝这样一个人出现。我虽然怀疑,但是也没有再和他争论什么,我想把对这里的怀疑抛出脑子,觉得自己确实想太多了,或许我的真的应该看看医生,得了妄想症之类的东西。

这里的雨还是下个不停,每天打伞去上课,路上总能见到几个耍彪的家伙,不打伞,四处乱跑。下了课我一般喜欢去学校的图书馆,一般时候这里没什么人,足够宽敞。刷卡进去到4楼,心里学的书主要在这一层,我会闲着没事翻一翻。今天不是我一个人,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看着身影纤细,忽然就想坐到她对面去。

最后还是没有,觉得自己都有些无聊,找了她后面一张桌子坐下,忽然一抬头,她居然做了过来。是她。是默筝。我有点怔住了,那个该死的英国佬,他要做什么,这里到底是哪,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和她很像。

“你听我说。”她开口了,“离开这里,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为什么,这里怎么了?”

“也不要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把你你怎么了?”

“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他们在误导你。”

“回答我!”

“这里会让你发疯的!”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起身就跑,我想要拦住她,但我根本拦不住,她就像穿过我的身子,风也是的刮走了。

我依在墙边大口吸气,这似乎是个阴谋,在逼着我一点一点发疯。

当天晚上我并没回宿舍,按道理如果你不会宿舍的话并不会有人知道也没人在乎,我躲在宿舍后山的白桦林里,等待着是否有什么动静,如果有,似乎我真的是在被监视着,或者这里的每一位学生,都毫无例外。

十点钟,从山上看见宿舍里面的灯光好像一齐打开,楼道间也是时明时灭,他们好像在检查什么,或者是在找我。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现在就应该逃走。

远远处我感觉到有人影走来,我有点慌张,脚下一滑像是被摔了一跤,我刚想爬起身来,便看见前面有两双鞋子,再往上一看,是艾米,他的脸似乎有些狰狞,我刚想说些什么,头上吃痛便晕了过去。

当我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看着像是病房的地方,旁边有好多人,一个医生一样的人,寒枫,校长,还有艾米,好像我就是被他打晕的。

“你打了我?”我问向艾米。

他摸摸鼻子,“是。”

我有点生气,“为什么?”

他有点愤怒,刚想要说点什么,“我们会给他处分的。”站在旁边的校长说到。

我不太敢看他,看着他让我有些害怕,低着头,没有说什么,我还在想这个家伙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向我砸石头,寒枫说你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事情,医生会在这里陪着我的。看样子他们看我醒了是准备离开。

按道理说不问原因的就给了艾米一个处分,而且连他为什么要打我都没弄清楚,这让我更感疑惑,我本想支开他们单独问他点什么,但似乎没什么机会,但是在临走的时候,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往垃圾桶丢了一个纸团,我有些好奇,向医生说我想喝些水,把医生支开。跑到垃圾桶把纸团翻了出来,上面写了一个单词——“Run”。

我脑子轰的一声又炸起了一个惊雷。

我开始想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至少在我看来,是。

我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到明天他们再来看我一次,我应该今晚就动身离开。我跑到刚才医生的办公书说身体不太舒服,然后向他要了一支烟,谢天谢地,他也是个烟鬼,我接过火机又递还给他,确定他火机就在他白大褂的兜子里,又故意打翻手里的瓶装水,水连着手里的烟头一起抛在他的衣服上,他只得脱了衣服去清理一下,我顺手拿了他的火机,似乎还比较顺利。

我回到病房等到夜幕降临,黑暗吞噬掉整个世界,楼外星点的光明似乎也不想做丝毫的反抗,转身为夜色站岗。窗子都是用铁栏封死的,我需要绕开门口烦人的守卫。没有别的办法,医生的打火机派上了用场,窗帘、床单、一切能被火焰吞噬的东西,都成了助燃的燃料,看到火苗跳动,我忽然有一丝丝痛苦,但逃跑的兴奋瞬间代替了这股痛苦。

我躲在楼梯口的厕所里,只等待火焰再旺盛些,那群守卫就会扑向这团火焰,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火焰里有一个身影,一双手,跑向我,奔向我,把我拉走,但是在我走出去的时候,轰轰的巨响把那双手掩埋在了尘埃之下。但是那个身影似乎永远都在火焰中舞蹈着,忽明忽暗。

我有一丝恍惚,那双手的主人,我好像认得。我似乎逃出了这里,就能找到那双手手的主人。我疯也似的跑出医院,滑倒再站起来,继续跑,就近了,就近了,马上,还有一点点,我就能离开这里,我要去找她,就算她说不要来找她,就算她说我永远都找不到她的。我继续奔跑,不去想什么结果,继续奔跑……

嚯的,眼前一亮,白色笼罩整个世界,我瞬间开始失明。当我适应过来,他们,他们所有人,站在我面前。我想我是功亏一篑了,在我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在我还不知道我将要面临什么的时候。

“你们这些混蛋!”我嘶吼,与其说愤怒,我更像是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你们这所学校是做什么,或者你们就是根本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要出去,我要告发你们!”

校长和寒枫对视了一下,摇摇头,似乎在为某种遗憾惋惜。

我感觉有些发热,原本细雨的阴凉一扫而光,伴随着火焰的躁动,我似乎回到了北国夏日深夜里也挥之不去的闷热。我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个在火焰里舞动的身影,她似乎很痛苦,似乎想要挣扎着向我说些什么,但是火焰掩埋了一切。

我隐约听到校长对我说“你还不打算回到现实吗”?我有些头痛,我似乎不愿想起什么,我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

“你还打算把这个游戏玩到什么时候?”他的质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走,离开这。”我耳边又出现了她的话。

“我要走,你们这帮混蛋。”

“似乎我们两年的努力全部失败了。”那个校长对寒枫说到。

“什么?”我质问。

“Asher,听我说,我这两年来对你的治疗……”

“狗屁,我来这边不过6、7天的时间。”我暴躁的打断寒枫。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这是你两年前转入这里的病例报告。”“或许你可以自己读一读,两年时间,你看的懂的。”

陆鲸声,大四学生,非常聪明。因纵火杀人被警方拘捕,他否认犯过罪,因此没有悔意,编出无懈可击的故事,无法面对真相……

“放屁,你们到底是谁,那个女孩呢,你们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你们不能伤害她!”

“当然,我们不会伤害她,因为她并不存在,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谈谈那个女孩,那个葬身大火的女孩。”

“别提她!”

“你想要真相?让我来告诉你真相!”“这里是一座隔离监狱,你24个月前来到这里,你犯下滔天大罪,但是你无法原谅自己而不愿面对真相,于是就发明了另外一个自己。”

“我他妈是来留学的,我是……”

“是的,英国留学生、爱而不得的恋人、烦人的下雨天和每晚的噩梦!”“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听你的故事,我也真的希望你能活在你的幻想中,真的。”“但是你是个危险的病患,你总喜欢用各种方式去引起一场火灾,因为火灾受伤、丧生的看护、守卫、病患。让我们就快要放弃你了。”

“不,不,你想干什么,哦,你是个心理学家,你想诱导我发疯,相信你的话吗?”

“看看你刚刚做的好事!守卫现在还在救火,不知会不会有人因此丧生!”

“监狱长和监督委员会决定,如果我们这一次依旧治不好你,不然就要阻止你伤害任何人。”

“额叶切除术?”

“是的,是的,所以我们才愿意陪你玩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你明白吗?”

我的头有些疼,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想要钻进我的脑子,脑子里出现火海里的影子,可怖的影子。

再醒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太阳洒进屋子,暖阳阳的好舒服,床单上是浣洗粉和阳光的味道,床头摆了一小盆蓝紫色的勿忘我。像是她微笑的脸,很可爱。

吱呀,寒枫推门进来。

“这两年都是你在陪着我吗?”

“嗯哼。”

“她那天不太想让我跟着她,我知道的。”“后来她走了,我有些烦躁和气愤,看着反正也是四下无人,就点了一支烟。”

我有些发抖。

“我没想到,为什么会有引起火灾,图书馆的书全被点燃了,她已经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她很善良,我知道,她喊我,问我有没有在里面,我喊救命,是她伸出一只手,把我拉出来,可是她……房间里满是烟雾,我看不清她的身子,只记得有一只手拉着我。”

“后来那只手也不见了,我醒来时,他们告诉我她被压在一架倒塌的书架下,没能出来。”

“其实本来天气预报说那天是有雨的,你说会不会如果那天下了雨,图书馆就不会烧起来,事情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寒风拍拍我的肩膀,回头向门外似乎示意了什么,我没心思去看。

“你知道吗,我们没次都让你回归现实,但是你有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不记得了。”

“嗯哼,你重新设定了,你就像是一段循环播放的音乐。我们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这样子,但我们同样需要知道你是否真正的回归了现实。”

“我是个怪胎,而你们却选择帮助我,我真的名字叫陆鲸声,而在两年前,失手放火,杀死了我的朋友。”

尾声

似乎只是一场闹剧,我坐在医院楼前的台阶上。不敢却又不断的回想起发生的事情。我会不会只是做了一场们还没醒过来呢,或许再稍等一等,我还是躺在宿舍楼里的留学生,在或者是我趴在桌子上,被默筝叫醒。

远处看着寒枫走过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没什么好抱怨的。”

沉吟良久,“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问。

“你说呢。”

我思虑良久,压低声音,“其实你还不知道,这所学校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看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我一定要回国,把这里的一切,揭发出来,你能帮我,对不对。”

寒枫似乎有些失望,没说什么,向远处摇了摇头。远处的校长和监狱长站在一起,似乎也很失望。

不一会远处,远远走来穿着白大褂,膀大腰圆的医生,他们手里的东西被布盖住,似乎是来找我的。

我起身,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侧着脸对寒枫说:“放心,他们由我对付,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深吸了一口烟,拖着长声说了一声“y——e——s”。

我站起身对他说:“这地方让我想起一部电影的台词。”

“嗯哼。”

“到底哪一种比较糟糕?当怪物一样地活着,还是像好人一样地死去?”

他忽然抬头看我……

我丢掉他递给我的烟,和那两个人,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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