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告诉你,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在你经历时都是最重要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常听人说越长大越孤独。以前不懂,总想着快点长大,就能拥有自由,不用再被约束,做自己想做的事。等到真的长大了才知道,自由是生活所迫的独立,不再被约束是自我的强行约束,自己想做的事一件也没做成,反而丢失了最初的自己。你会发现慢慢的自己变得不再喜欢与人交流,喜怒哀乐不再表露于形,而是深深埋在心底,等到夜晚,在城市的霓虹灯下,独自默默消化。这时你才明白,长大后的你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是需要付出同等或者是更高的代价,不像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只要张口、撒娇就能得到。
小时候我总想着,长大以后我一定要挣很多钱,买大房子,让爷爷也能享受享受生活。住在山顶上的我们,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有山,小时候也很好奇山的那边是什么?直到上学后学过的一篇课文,讲到:山的那边是什么?山的那边是海。每当读到这一句,我就能想到,蓝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从远处眺望,有一种海天相接的错觉,仿佛都能闻到咸咸的海风。
日子一天天过去,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本就瘦弱的他,加上病痛的折磨,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神智也开始不清楚了,透过门缝总能瞧见爷爷在老旧的抽屉柜下摸索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四岁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以为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是一个九月的下午,我和姐姐在坝子里玩耍,猫卷缩着睡在地上,太阳还悬挂在山头上,一切都很平静,突然屋内传出奶奶的哭声,我呆坐在原地,不知为何,心里很慌,已经记不清是奶奶叫姐姐去喊得妈妈还是姐姐自己去喊得,只知道没一会儿,妈妈从山上赶回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冲进屋内,我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进屋去,我走进屋内,看到爷爷安静的躺在床上,奶奶坐在床边擦着眼泪,妈妈忙着拿来一个瓷盆和草纸,放在床前,姐姐跪在瓷盆边烧着草纸抽泣,这时大哥也赶回来了,只见他快步跑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握着爷爷的手泪流不止。不知为何,此时,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闸,一直往下流,稚嫩的我,跑到床前对着大哥和姐姐吼到:“你们干什么呢?爷爷在睡觉,你们吵到他了,你们出去!出去!”我边说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们,眼泪也止不住往外流,哽咽着。妈妈强行把我抱出房间,此时外面点起了炮竹,家里来了很多人,山下院子里的亲戚都赶来了,我被关在另一个房间里,妈妈也忙着去打点,外面的炮竹声合着我的哭声,还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我,躺在浸湿的枕头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门框上贴着的白色对联,屋檐上挂着的白色灯笼。我不敢去看爷爷最后的归宿地,泪水不断涌出,这时,小咪来了,它来回拿头蹭着我的手,喵喵叫着,然后又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小咪,想起它刚到家的时候。那是2000年的春节,满桌子的年夜饭,爷爷穿着军大衣坐在长凳上吃着年夜饭,三岁的我吃饭跟闹着玩儿似的,每个人哪里蹭一口吃的,不安分的到处跑,我跑到爷爷的背后,一下子扑在他坚实的背上,笑盈盈的说:“爷爷你的背上长了个包”,爷爷笑着说:“是小咪在睡觉呢”,我低下头,沿着长凳上的绳子看去,绳子一直延到爷爷的大衣下摆就不见了,那是小咪刚来的第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它特别喜欢爷爷,可能跟我一样的吧。人家都说小孩子的喜欢,莫过于你陪她玩,给她分享好吃的、好玩的,但我想我喜欢爷爷并不只是因为这些吧。
后来长大的我才知道,小时候我差点被送去别人家里。那是我两岁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爸爸也不列外,一直想要男孩的爸爸,我生下来又是女孩儿,两岁的时候妈妈又怀孕了,爸爸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联系好人家,准备将我抱养给他们。回到家的爸爸告诉爷爷,要将我送走的事情,爷爷大发雷霆,说到:“这是我的宝贝孙女,谁要是敢动一下歪心思,别怪我虎毒食子”。自那以后,爷爷每天都带着我,谁也别想单独带我出去,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爷爷一定会第一个拿给我,那时候爷爷就像拥有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一样,总能拿出不一样的东西,逗我开心。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人在下葬前,是留在家里的最后一晚,最亲的人这天晚上都要一直陪着他,简称守夜。其余的亲戚朋友要在这一晚叙述逝者这一生所有的经历,子女后辈对他的好与坏,我和爸爸妈妈姐姐跪在灵堂前烧着草纸,听他们前来吊唁、听他们讲爷爷的一生,不知道是年龄太小还是讲的太多,我竟什么都不记得了。送爷爷走的那一天,我也是麻木的听爸妈的安排,走几步跪、走几步拜……
到现在已经过去20多年了,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爷爷,我想这也许就像是歌词里写的:
月儿明,风儿轻,你又可曾来过我的梦里,一定是你来时太小心,知道我睡得轻,一定是你来时太小心,怕我再想起你。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在我遇到困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想要逃避的时候,我还能和爷爷说说话,尽情的在他怀里撒娇,仿佛我还是那个三岁还没长大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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