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很巧的是，姐妹三人都住在一座城里，可以常常在一起。要过年了，买了一块巨大的猪腩肉，就让姐姐拿过去做成扣肉。姐的手巧，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就把做好的给我送过来。姐姐除了给我拿来扣肉，还拿来她包的粽子，说想送给我和妹妹每人一只线鸡过年。我说送来太早了也不好养，过一两天再过去拿。

姐姐做的扣肉

最喜欢回娘家，而且是越来越喜欢回娘家。过年之前，是必须要回一趟娘家的，几十年来从没间断。一来看看亲人，二来表表心意，回了娘家才能安心回自己的家过年。我们三姐妹同城，回娘家也必须是一起的。

一路上都感觉到年的气息，路上人多车多，幸好路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远远就望见二哥挂好的红灯笼，家门前的玫瑰月季茶花桂花桃花都开了，桃树上还挂着红灯笼，大哥说晚上还要挂彩灯。家里的年味浓浓的，嫂子们都忙着包粽子，哥哥则在厨房忙忙碌碌。新年即将到来，兄弟姐妹五人都凑齐了，这餐是我们的团圆饭。父亲走了快二十年，长兄如父，我们依旧情同手足。

红灯笼有浓浓的年味

时间还早，我们先回老屋看母亲。哥哥们前些年在外边建了新房，而我们的老屋在村子的中间，我们得从村边往村子里面走。上了一个坡道，那条路已经铺得很好，我们在过那里会想起小时候我们家要建房子，因为道路不能通车，拉回来的砖头只能卸在村边，然后用小推车往家里运，那条坡道不知道洒下多少汗水。那时候坑坑洼洼的坡道上有许多石头，也是我和小伙伴去玩常常走的，因为坡道顶上就是好朋友爱珍的娘家。在爱珍家门前的路边，姐姐发现了一棵白花蛇舌草。她说等会还走这条路，要把那棵草挖回去种。

绿树成荫的村道

走下坡道就有一片开阔的地方，四周都是房子，靠山的这边是竹林掩映的房子。我们的老屋在靠山这边，门前有棵古老的龙眼树，路上有几丛翠竹。我们要走过三个池塘的边，池塘里一个种着水芹菜，另外两个是养鱼的。池子里，碧波荡漾，有成群的花鸭在嬉戏。在我们小时候，池塘可是个热闹的地方，池中都是戏水的小孩，池边有好多人洗衣服，洗菜。现在，池塘就是鸭群的乐园，没有人会去跟它们抢地盘。

池塘

从池塘边走上去还有一条路，路边是竹林，路上有毛色好看的土鸡。鸡群在林下觅食，还有的跳到拖拉机上，或者趴在树枝上，它们都是自由自在的。我们走过那条小路，穿过竹林，来到了龙眼树下，就看见哥哥和母亲在院子里了。哥哥早就知道我们回来，早上就开始弄菜，弄的都是自己养的和种的，在外面花钱也买不到的家的味道。

趁着哥哥去做菜的时候，姐姐就帮母亲再打扫打扫卫生，虽然母亲已经打扫过了，我就帮母亲挂回我前几天回来帮她拆下来洗的蚊帐。村子里树多夏天蚊子也多，她又喜欢敞开着门，所以有蚊帐才行。母亲已经年过七十，但是她依旧不肯闲着，见我们姐妹都帮她收拾，她却跑去菜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她会去地里找回一些青菜，一些葱蒜之类的配料。我们收拾完了就关上门，老屋一共有三栋房子，记载着我们家的风风雨雨几十年。我们的童年，我们的青春年华，都记录在这里。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还有我们的爷爷奶奶，我们的父亲，但是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年。父亲走了快二十年了，他的盆栽还在门前开花了。那棵龙眼树还每年都结果子，有的年份结果多，有的年份结果少，但是看着它我们的眼神都一样深情。我们眼里的它不只是一棵大树，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就知道我们的根在这里。

老家的龙眼树

在二哥的屋里吃过饭，我们三姐妹要去田间地头走走，吹吹自然风。放眼望去，是满山遍野的庄稼地，我们总能感觉到一种无限的力量隐藏其中。我们都是土地养大的孩子，土地给我们带来粮食，果实，蔬菜，还有养眼的花朵，我们所有人的生命都离不开土地。我们找了该找的蔬菜，有莴笋、芥菜、菜苔、豌豆……该找的都找齐了，接下来就是玩。

姐姐从地里选了根黑皮的果蔗，边走边吃。邻居家狗大黑和小黑跟过来，大黑跑上山去撒欢，小黑摇着尾巴在跟前跳跃，去嗅姐姐吐在地上的甘蔗皮。我们惊奇地发现小黑原来是吃甘蔗的，而且连渣都不吐。姐姐就把甘蔗吐出来给小黑吃，我则蹲在那里，人和狗虽然不能对话，但是我们说什么它都懂。家乡的田野总是给我们很亲切回忆，这里有我们许多童年的记忆。小时候，姐姐最会从地里给我们找出好吃的，除了甘蔗还有黄瓜香瓜之类的，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让我们特别崇拜。现在，姐姐依然是很能干的，养有鸡，种有菜地。

小黑吃甘蔗

姐姐说：时间合适了，我们准备回城吧，顺便跟她去拿鸡，再给我们摘些菜。

姐姐的菜地

不到半小时，我们来到了姐姐家的楼顶。楼顶让姐姐弄成了小农场：一边是鸡房，一边是菜地。十几平米的菜地，种类很多，绿油油的一片，有的还开了花。菜地旁边还有三株腊梅，一棵柠檬树正在繁花盛开的季节，还有两棵结满果子的沃柑，沃柑旁边还有五颗枣树，枣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姐姐说，再过一段时间，春天来了枣树就会长出叶子。腊梅、柠檬、沃柑和枣树都种在盆里，有的盆里还长着香菜或者车前草。姐姐让我和妹妹拔完盆里的香菜和车前草，我们又从地里拔了一把车前草和大蒜苗，姐姐又给我砍了两棵莴笋，给妹妹找了一把甜的苦麦菜。我们的袋子都装满了菜，一人一只鸡也装好了，我们才开始下楼。

姐姐的沃柑

姐姐喜欢小动物，家里还有一条小狗，叫雪梨。雪梨对我们表示了极大的热情，欢叫着，跑过来在我们的脚下打滚。我们的车子在楼下等着，所以不能久坐。姐妹三人一起下了楼，接着就是各回各家了。

在这城里，我们姐妹常常互相陪伴，互相扶持，我们三姐妹就是最亲的依靠。

雪梨

今天，姐姐对我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这么好，要是我们的父亲能活到现在，他一定会说得更好听。他在的时候，最喜欢到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去聊天，那时候他穷，久不久还被别人怼一下。我们都共同地怀念我们的父亲，又同样地孝敬着我们的母亲。当然我们还有两个哥哥，我们都是相互关爱的兄弟姐妹。

门前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