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拦下一辆南昌发往郑州的高铁,挎着大包小包,四天前。车厢内的冷气开得很大,我抱紧膀子睡觉,身边一个声音走近,这边的旅客请出示下车票。取票,递交,放好,时间还早,继续睡觉。一下高铁,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人社局和单位,抢在下班前办好入职手续。那个下午天空很低,阴沉沉地,好像随时都要卷起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一如我沉默的心情。
八个月前,一张网上报名表将我从抚州发往郑州,硬卧火车,参加河南省公务员招生考试。火车摇晃了十四个小时,像随时要脱节,朋友在开封下车,告别后,我站在车厢连接处,看着窗外破旧的风景,像电影中的旧时代,心中满是颠簸异乡的不安全感。数九寒天,一出站,受到了热烈地迎接,是北方入骨的风,吹得脑门生疼,以至于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随意报名的考试,竟然将我的人生旅途拐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轨道上。后来我频繁地去郑州,只身一人,甚至因为工作原因长时间生活于此,在一个名为回郭的小镇上班。这里经济阔气,人们生活丰富多彩,而我不是。
今天是入职第二天,时间像服了迟钝剂,也像鞭打不动的老黄牛。日常最基本的生活因素也摇身一变,成为棘手的难题,终于切身感受,生活没有诗和远方,只有眼前的柴米油盐和锅碗瓢盆。交流、饮食、以及巨大的孤独感仿佛随时随地在提醒我,你是个外乡人。朋友们都说,你以后就是河南人了,别忘了我们江西老表啊。心,一阵绞痛,我不爱听这些话。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属,高安,郑州,何处是故乡,何处又是异乡。
像以往一样,每段如坐针毡的日子,我都希望能早日得到救赎。于是,我开始重新早起,坚持晨跑,研究写作,全心创作。我希望,他们能带我走出深渊,不止如此,我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靠写作养活自己,实现真正的经济独立和自由。在暗流涌动的成年人世界里,我也揣着一个自由而富裕的梦。那是我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日子再难熬,也终究是向前的。我用这句话安慰过自己,四年前。家人说,万事开头难,朋友说,没事多找点乐子。得益于他们不厌其烦地关心安慰,释怀许多,直视了那个知难而退的自己,令我鄙夷。我多希望自己,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占据我思维的是迎难而上,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不撞南墙不落泪的倔强。半途而废,是我接受不了。我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与环境无关,与条件无关,与心里那只妖魔鬼怪有关。
八个小时后,我将重新踏入职场,是万人羡慕的体制工作,朝九晚五,安定体面,在一个北方小镇,这里的人都说着咿咿呀呀的方言,如果不考虑工作,真真如天籁妙音般悦耳。
可我是南方人,毕业4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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