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392：魏纪（八）
毌丘俭兵败
殿中人尹大目在小时候是曹氏的家奴，经常陪伴在天子左右，司马师带着皇帝曹髦一起前行。尹大目知道司马师的一只眼睛已经崩出，就报告说：“文钦本来是明公的心腹，只是受到别人误导。他又是天子的老乡，平时比较相信我，我请示追赶劝说他，让他返回和明公恢复交好。”
司马师准许。尹大目单身骑乘大马，身披铠胄，追赶文钦，远远地和文钦说话。尹大目心中实际上想的是曹氏，他故意说：“君侯何苦不能再忍受几天呢！”他想让文钦了解他说话的意思。文钦并不领悟，而是厉声大骂道：“你是先帝身边的家人，不念及报恩，反而和司马师叛逆，不顾及上天，上天也不会保佑你的！”随后张弓搭箭要射尹大目。尹大目流泪说道：“世事已经败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天，毌丘俭听说文钦退走，心中害怕，趁夜间退走，部众随后崩溃。文钦返回到达项城，因为孤立无援，无法独自支撑，想要返回寿春，但寿春已经被攻占，就投奔了吴国。
孙峻到达东兴，听说毌丘俭等人战败，在壬寅日进兵到达橐皋，文钦父子率领军兵归降。毌丘俭退到慎县，左右军兵逐渐舍弃他离开，毌丘俭躲藏在水边草丛中。甲辰日，安风津的百姓张属经过时，杀掉了毌丘俭，把首级送到返回京师的司马师，司马师封张属为侯。
诸葛诞到达寿春，寿春城中有十多万人口，都害怕被诛，有的躲进山泽中，有的分散逃到吴国。曹髦下诏封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其礼仪等同于三司，都督扬州各路军事，夷灭毌丘俭三族。毌丘俭的党羽七百多人被捕入狱，侍御史杜友审理此案，只杀掉首恶者十多人，其余全部奏报赦免。
毌丘俭的孙女嫁给刘氏，也应当处死，因为怀孕被拘押到廷尉府。司隶主簿程咸提议说：“女子嫁给别人的，如果已经怀孕生产，就是别人家的母亲。如果把她们定罪，从法律效力来看，难以根除犯罪的源头；从人情伦理来看，又会伤害孝子的情感。男子尚且不因其他家族的罪行受到牵连，女子却要同时承担娘家和夫家两方的连坐责任，这绝非是体恤弱势女性的善政。这些都应纳入法制的核心考量。依我来看，未出嫁的女子可以随父母获罪，而已婚妇女则应随夫家获罪。”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写入了法律条款。
舞阳忠武侯司马师病重，返回许昌，留下中郎将、参军事贾充都督各路军事。贾充是贾逵的儿子。
卫将军司马昭从洛阳前往探望司马师，司马师命令司马昭统领各路军兵。辛亥日，司马师在许昌去世。中书侍郎钟会跟随司马师掌管机密事务，曹髦下诏书，敕令尚书傅嘏，说因为东南方向刚刚平定，暂且留下卫将军司马昭屯驻许昌，以作为内外之援，诏令傅嘏率领各路军兵返回。
钟会和傅嘏谋划，让傅嘏上表，随后立即和司马昭一起出发，返回到洛水以南屯驻。二月丁巳日，曹髦下诏封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钟会因此有骄傲的神色，傅嘏告诫他说：“你志向超过能力，建立功勋业绩非常艰难，怎么能不谨慎呢！”
孙峻听说诸葛诞已经占据寿春，就率军退回，封文钦为都护、镇北大将军、幽州牧。
三月，曹髦册立卞氏为皇后，宣布大赦天下。卞皇后是曹操皇后弟弟卞秉的曾孙女。
秋七月，吴国将军孙仪、张怡、林恂谋划杀掉孙峻，结果没有成功，被处死的有几十人。全公主借机向孙峻进朱公主的谗言，说“她和孙仪同谋”，孙峻于是诛杀朱公主。
孙峻派卫尉冯朝在广陵筑城，所花费的劳力很多，全朝没有人敢说话，只有滕胤劝谏。孙峻不听，城池最后也没有完成。
姜维又提议出兵，征西大将军张翼当廷力争，他认为：“我们国小民劳，不应当穷兵黩武。”姜维不听，率领车骑将军夏侯霸和张翼一起进军。八月，姜维率领几万人到达枹罕，逼近狄道。
征西将军陈泰敕令雍州刺史王经进兵屯驻狄道，等他率领主力到达后，再合击蜀汉军。
陈泰的军兵到达陈仓，王经统领的各路军兵在故关与姜维大战失利，王经抢渡洮水。陈泰认为王经没有坚守狄道，肯定有其他变故，率领各路军兵赶到。王经已经和姜维大战于洮水以西，结果大败，仅带领一万多人返回守卫狄道城，其余奔走逃散，死掉上万人。张翼对姜维说：“可以停止了，不应当再进兵了。如果再进兵会毁掉这次大功，属于画蛇添足。”
姜维听完大怒，随后进兵包围狄道城。
辛未日，曹髦下诏封长水校尉邓艾代理安西将军，和陈泰合力抗拒姜维。戊辰日，又诏令太尉司马孚作为后续。陈泰进军到达陇西，众将都说道：“王经刚刚战败，贼兵部众非常强盛，将军率领乌合之众，继败军之后，抵挡乘胜而进的敌军，大概非败不可。古人有话说：‘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孙子兵法》中说：‘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守。’大概小的方面有所损失，大的方面却能保全。我们不如据险自保，观察等待敌军疲惫，然后进兵救援，这是目前最好的计策。”
陈泰说：“姜维率领轻兵深入我境内，正想和我们争锋于原野，以便谋求一战获利。王经应当高壁深垒，挫伤其锐气，现在却出兵和他们作战，让贼寇得计。王经既然已经败走，姜维如果借助战胜的威势，进兵向东，占据栎阳这座有粮谷的城池，纵兵招纳降兵，招纳羌、胡，向东争夺关、陇，传檄四郡，这是我们最担忧之事。他却使用乘胜之兵，挫败于坚城之下，使锐气正盛的军卒屈力送命，攻守力量非常悬殊，客主方面也有很大不同。兵书中说：‘制作大的盾牌和攻城战车，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堆积土山攻城，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因此，围攻城池对于轻装远来的军队非常不利。现在姜维孤军深入，远离本土客居我方境内，粮草接济不上，这正是我军迅速前进消灭敌人的时机，所谓迅雷不及掩耳，这是自然形成的威势。洮水像带子一样围绕在敌军外面，姜维的军兵在洮水以内，现在我们登高占据险要地势，突然出现在敌人头顶高处，不用交战他们肯定要会逃走。敌寇不可以纵容，围城不可以长久，你们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陈泰进军到达高处山岭上，悄悄前进，在夜间到达狄道城东南的高山上，举起很多烽火，击鼓鸣角。狄道城中的将士看到救兵来到，全都踊跃激动。姜维没有想到魏国救兵会突然来到，就沿山向前进攻。陈泰和姜维交战，姜维退走。陈泰率兵扬言要切断姜维的归路，姜维心中害怕，在九月甲辰日退走，城中将士这才得以出城。
王经叹息说：“城中粮草支撑不了十天，如果不是救兵迅速来到，整座城池就会陷落遭受屠杀，那样要覆灭丧失一州了！”陈泰慰劳将士，先让他们返回，更换军兵守卫城池，同时加固修缮城池，返回屯驻到上邽。
陈泰认为每当地方出事，都会虚声上奏惊扰天下，所以很少奏报事情，传递书信也不采用六百里的驿马。
大将军司马昭说：“陈泰沉着勇敢，能决断大事，担任地方重任，搜拯救要陷落的城池，却不要求增加兵力，还很少上书奏报事情，他肯定能击败敌军。都督大将们难道不都应当像他这样吗？”
姜维退兵屯驻钟提。
当初，孙权没有建立太庙，因为孙坚担任过长沙太守，就在临湘建立庙宇，只是派太守祭祀罢了。冬十二月，开始在建业建立太庙，尊奉孙权为太祖。
陈泰
黄其军
作于2025年10月1日（古历乙巳年八月初十）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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