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智慧人生

作者: myron舒 | 来源:发表于2017-12-06 14:02 被阅读0次

丁克——智慧的人生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按照孟老爷子划出的道道儿,与“陷亲不义”或“不为禄仕”相比,不生养子女延续香火,是为华夏我族不孝之首。

于是,笃定今生为丁克的舒某,可算是逆子一介。

大半生,在舒某那些离经叛道有悖常俗的行径中,作为丁克,无疑是其中最为纯粹和醒目的一件。

很难有人相信——年仅19岁、读大二的我未经任何先人教化示范,便于懵懂之间萌生了“当什么不当爹”的信念。

而且,毫不动摇地一口气坚持至今,无怨无悔。

那时,DINK这个源自欧洲的文化理念还未传入中国,更无中文的“丁克”二字;

那时,养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华夏文化传统以一副天经地义的主流架势已经绵延传承了2千多年。

其效果之强势,让很多人几乎不过脑子便随着众人成了爹妈;

其效果之强势,让很多人八字还没半撇便开始绸缪下一代的未来。

面对这种强势,年轻的舒强并未昏头;相反,他从身边一桩鲜活的事例中开始了冷静的思考——

自幼陪伴我的小姑与姑父育有一子,顽皮叛逆屡生祸端,致使夫妻二人因为这个祸害战争频频难有宁日,令本就贫庸的生活平添一份沉重的烦恼焦虑,夫妻关系亦因此大受伤害。

时不时从学校到小姑家度周末的我也一次次成为这场家庭悲剧的观众,一次次体味一个混蛋孩子给原本恩爱的夫妻带来的无法逃避的伤害,也一次次扪心自醒:这就是生儿育女的下场么?!

这番经历已然让我依稀看到养育之举无可逆反的赌性,看到一片男欢女爱的天空下一个逆子的十足多余,看到为人父母四字之下高昂且没完没了的代价......

正是这番经历,奠定了我今生作为一个铁丁克的实践和理念基础。

肤浅之人,常将孝与顺混淆、一并理解为对父母长辈无条件的顺从。

实则,同为孟子之言,其所罗列的三宗不孝之罪排名居首者便是“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意指一味顺从、见父母有过错而不劝说,使他们陷入不义之中——“顺”在这里是TM罪孽,而不是什么美德!

可见,究其原本,孝绝不等于顺;而所谓孝顺一说,恐怕是后人偏颇曲解后的牵强附会罢了。

Anyway,无论传统如何演绎,从任何意义上,舒强均非一个顺从听话的孩子。

大半生,除了报考北京大学,不记得还听过爹妈什么话。

不当爹这事儿,不仅未从父母之言,更是违逆了2千多年的文化传统。

为了“听话”这俩字儿的名声,搭上我余生与心相违的精神和生命成本,呵呵,舒强,没那么愚蠢!!

相反,我有无数个理由庆幸——用“不听话”三个字的区区代价,自己微薄有限的生命能力得以充分的运用,自己的性情禀赋得到最大程度的施展。面对世间的虚伪欺诈阴险卑鄙乃至一切为我所不屑不满的存在,我可以最大限度给予本性率真的反击和回应,而无需担心丢掉工作是否会断了孩子的奶粉钱,无需畏惧得罪了某位人物是否会影响孩子明年升学,无需考量下个月我迁徙异地孩子往哪儿放......

国家统计局《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显示,2010年中国妇女总和生育率为1.181,其中城市为0.8821。总和生育率指一个妇女一生生育的孩子数量。

上述数据表明,有超过10%的城市育龄女性并未实施生育。

不过,这绝不等于说中国的都市中有如此庞大的丁克人群。

与哈韩族月光族啃老族类似,丁克其实是一个相对含糊的人群概念。即便回到它的初始语境——“double income no kids”(即DINK)既未明确排除因各种情状而不能生育的夫妻,亦未言明是当下尚未生育还是笃定一辈子二人世界。

喜欢较真儿的我,辅一接触这个概念,便将其自定义为——具备生育能力和养育条件而主动选择终生不为人父母者。

或言,无论您精子偏少医治未愈而暂时生不了,抑或忙着打拼生存而无暇无力负担,均与丁克无关,不过是暂时膝下无子而已。

在这一精确定义下,便可排除阻碍生育的种种外在或自身情状,而将丁克限定为一种纯粹的、终其一生的自我生命价值取向和生活方式选择。

也只有如此的“丁克”,才值得一论;

也只有如此的“丁克”,才是我经历过从懵懂到解析再到欣赏和笃定的价值观。

尽管我是父母仅有的儿子,与很多家庭不同——同为大学老师的父母,在生儿育女方面并未给予我明显的压力。

部分因为,他们怀有些许民主治家的理念;

部分因为,面对这个性格桀骜且在学识上日益超越他们的儿子,他们也很清楚——任何家长式的压力都会消于无形,根本不起作用。

更因为,从19岁找回当初的中学同学作为第一个恋人、开始走入男欢女爱之时,我便以最为明晰的方式让父母知晓:您二位这辈子想抱孙子是不可能了——这事儿我毫无兴趣;而且,就像留什么发型一样,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儿。

其后,这种离经叛道的决定在我实施得相当顺畅,既未引发与父母间的激烈舌战,也不知晓何人在身后嘀咕是否具备生育能力的叵测话题,也未耽误我找寻到同持此念的枕边人,更未因为少了一个崽儿而耽误了享受这个多彩的世界——事实是,这个生灵的缺位恰恰从时间、金钱、精力和选择上为我加码了感知和享受生活的条件。

与此同时,不断的学习以及尽可能排他的独立思考,逐渐完善和加深着我对于生命价值取向和生活方式选择的认知,以及对于扮演丁克这一少数派角色的得失利弊权衡。

到了二十三四岁年纪,我已经有能力用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系统表述让同办公室的三个老大姐——自然也是孩子妈——为她们自己的选择唏嘘扼腕直搓大腿。

与此同时,作为丁克的信念已然在我心中日益固化,30年来面对各种质疑甚至非议,我不曾有一秒钟的反顾和摇摆。

关于生养孩子,常有些自以为是的爹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你没经历过,你不懂”的明白架势;

嘲讽的是,当我反问——为人父母此举最大的行为学特征是什么呢?他们中十之八九却没本事作答。

足见,真正不懂的恰恰是他们——根本没想明白就下崽儿的庸人。

生养孩子的人,从无知的农人到伟大领袖都有;而无数社会学统计告诉我们:组成丁克人群的成员则几乎清一色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士。

没有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自我意识,很容易做一个平庸的爹妈,却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丁克。

基于此,我的另一个给力反问是——在结婚生子几成定式的文化里,一个不想明白的人、一个没有明晰和坚实信念底蕴的人如何能一反传统力排众议而坚守着明显少数派的丁克身份呢?

或言,作为一个孩子爹妈,您永远不用为选择这一角色解释什么;相反,作为丁克一族,难免会受到社会主流文化的质疑或贬抑,他们往往需要成熟全面的理念储备和坚守的勇气作为应对。也因此,丁克人群对于对生儿育女的思虑远比绝大多数已经成了爹妈的人更为繁复深刻,也更具有前瞻性。

前瞻性在这里有着无可替代的至高价值。因为,被大把糊涂爹妈忽略的要旨——也就是我前述反问的答案——恰恰是:为人父母的最大行为学特征是不可逆!

一个完全不可逆的行为意味着当事人对其后果绝对的无从反悔和修正,也决定了提前做出充分考量的极大必要性。

选错了职业,可以改行;嫁错了郎君,可以离婚......

而如果您选择让一介生命呱呱坠地,便意味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事儿,自古至今,没得改。

我从未主张他人也与我等一样选择丁克身份。

尽管法律赋予每个健康公民以生育权,而同时并未规定一个人混到什么程度具备何等软硬件条件才可以当爹妈;然,面对生儿育女这种事关生命质量与尊严的严肃且不可逆的重大抉择,当爹妈从来就存在着资格问题。

人是地球上最高级的生灵,这便意味着——

其一,人的生命比一头猪的性命理应得到更高的尊重;

其二,在造就生命之前,人理应比一头猪懂得为这个即将诞生的生命做好前瞻性的考量和充足的实务准备。

其三,不是裤裆里的家伙好使甚或只想爽一把就可以造人。

否则,他(她)就是一头猪!

我常言,世上有两类事情别说干、想想我都会头疼。

一类叫无可作为,典型代表是坐飞机;另一类叫不可逆,典型代表恰恰就是生孩子。

不可逆的行径扼杀了所有关于新奇和变化的念想儿,也摒除了智慧与努力发挥作用的任何空间。它能造就的后果往往只有一个:极度的无趣。

与之相关的社会现象是:孩子的存在固化和制约了太多人的生活状态与选择;否则,他们本可以走得更远品尝更丰体验更多。

而这与人类的某种天性形成了强烈的悖论——人,永远是喜欢新奇和变化的动物。

如果说为人父母的不可逆性尚为许多人知晓,其另一个属性则更容易为人忽略,那便是赌性。

“每一个新生儿的诞生,都是对社会潜在的威胁”。

与我们的生子后的傻乐大相径庭,这是西方社会学对于生命来世理性和冷静的自我警醒。

它所道出的是生命在其漫长成长过程中极大的不确定性,更揭示着一个人一旦发生人性的扭曲而走向邪恶,他给予社会的伤害会远大于一头狮子或一头猪。

这个星球上最惨烈的杀戮最卑劣的伤害,都是人类所为。

“法官的儿子就是法官,贼的儿子还是贼”。可惜,这不过是印度电影里相当小儿科的台词,不过是唯血统论的浅薄论调,人的生命历程和行为结果变化如果这般简单,这世界倒也简单了。

而事实是,艰辛创业积累下亿万家资的父母可以养出玩世不恭恣意败家的逆类,《Chinadaily》会8国语言的副总编加北京广播电台的才女副台长可以生出弱智的傻儿子,俊男加美女的李亚鹏王菲照样下出兔嘴儿的闺女,当然,一个没念过书的韩国农村妇女也能培养出平民总统李明博......

这种巨大的人生差异正是生命赌性的真实写照。

没人认同赌是件好事。

而如果是一张上去就再也无法下来的赌台,如果它所需的赌本就是生命,还有多少人肯赌呢?

不幸,生儿育女恰恰就是这样的一场豪赌;

更不幸,在传统文化的毒害下,在从众心理的驱策下,太多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坐上了这张赌台,成为身不由己的一世赌棍。

生儿育女不争的赌性,由如下两大必然存在而决定——

其一,人一生的选择和行为结果,不仅以其父母所遗传的生物基因为初始、以彼此各异的天资和幼儿教育为基础,更不可避免地受到不断变化的社会环境的多元影响;而后者则可以在承受者身上产生任何无法预知的结果。于是,面对一个嗷嗷啼哭的襁褓婴儿,周易不好使,科学发展观更白搭,没人敢笃定这东西长大了是法官还是贼!

其二,如果说教育是塑造生命之树的最大给养,不幸的是,教育同时还是一门大学问。不消说无数自己不学无术大脑简单的爹妈没本事以身试教,即便是以教师为职业的人,也不一定能掌握这门需要因人施教因材而育的繁复学问。且不论,今日教育早已是产业化流程,教师大多已然沦为照本宣科的工匠,别说你来自布衣家庭,您就是部长千金富豪公子,也是被扔进一大堆孩子中背着同样的课本。

如此教育滋养出的生命之树,日后能结出歪瓜裂枣长成不惹事闯祸的庸人已然算庆幸。看看那些少管所里的少年犯,想想我后面会提到的孟同学,甚至今年超过30%辅一走出大学校门便加入失业大军的学子,便知此语并非危言耸听。

况且,父母无从定论的还远不止一个婴儿未来的人生成就,他们同样无法定论这孩子是长命百岁还是半路夭折,是子孙满堂还是不孕不育,是正直善良还是卑鄙龌龊,是孝悌乖巧还是不肖叛逆.......

人类文明史上记录过多少种人生境遇和下场,您产下的儿女就会有多少种重演的可能。

有多少因为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只顾傻乐的爹妈意识到自己已然坐上了这张赌台呢?

有多少看着一天天长高的孩子沉浸于梦想的父母准备好这场赌局可能的完败呢?

有多少父母知道每出生1万婴儿就有360人在10岁之前夭折、有463人在25岁之前死亡呢?(2000年国家人口普查数据)

不仅如此,生育者一旦选择自己走上这张赌台,也就意味着擅自将一个新生命带进了同一个赌场,去面对一生命运的巨大不确定性。

在许多平庸凡俗的家庭,新生命尚在胎中便被父母下意识地寄予了光宗耀祖家族翻身的期冀。这个胎儿与其说是个生命,更像是他的赌棍父母攥在手里博弈未来的一枚色子。

在这个意义上,对父母给予生命的感激也就成了最大的扯淡。

舒强,从不嗜赌;

于是,这种搭上自己一生的豪赌便不可能跟我沾边。

“你长多高,养你的钱摞起来就多高”。

儿时奶奶偶尔会抚摸着我的头念叨这句想必是古老的感慨。

它所表达的,是养育一个子女所支付的物质成本。

没人否认,养育子女是一件成本高昂的事。

然,花钱,并非是这种成本的最大构成。

当初,奶奶70多岁时,还在倾心关注着我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孙子每一次的生活变迁;

当下,50岁的本人为了实践自我的生活信念依旧四处漂泊了无根基,让也已70多岁的父母为此每日扼腕揪心......

心累莫大焉。养育子女最大的代价正是这种精神的牵挂与负重。

而且,它的支付期限是养育者的一生!

随着社会进入不断转型的高速发展期,混好乃至生存的压力与代价必然呈现逐步上升的态势。

于是,所有还被叫做“孩子”的人——包括已然30而立40不惑者——都难免遭遇多变的生活境况甚至多桀的命运捉弄。

这意味着,在当事人自身于甜酸苦辣诸味中反复折腾之外,他们背后的父母也本能地跟着支付关爱体恤焦虑乃至心疼的沉重精神成本。而这些,无疑都在一点点侵蚀着后者的生命质量和长度。

当然,在这个已然十足物质化的世道,已然很难再现千百年前扔在地头上玩土坷垃就能长大一碗粗粮糊糊就能喂饱的养儿育女方式,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真金白银版的现代演绎。

奶奶当初的念叨中,摞起来的银子或许还是一毛钱的纸币;而今天供给一个从呱呱坠地到完成北大学业的孩子,您只能换成百元大钞。

孩子的入托择校课外补习就医保险价格的节节攀升,今天让无数之前远未做好物质准备的父母心累不已忙碌不堪。

对不住,这还不算完。空前的就业竞争不仅造就着毕业就失业的年轻啃老族,爹妈还得准备好资助30、40大几被职场淘汰下来的无业游民;住房改革后的昂贵房价逼得无数爹妈从儿子还在读中学就开始积攒婚房钱,抑或只能无奈地对隔壁房间儿子媳妇的叫床声充耳不闻。

精神成本之外,同样毫不轻松的物质成本更加真切无情地鞭挞销蚀着为人父母的那点快感,甚至在都市人群中冲垮了千年传承的养儿防老的坚固信条,催生出养闺女更加划算可行的苦涩嬗变。

人,都有算账的本能;没有谁会干出真正不计较得失的事情。

即便为人父母,遥望终其一生不得休止的精神、物质和生命成本,体味着漫长岁月中自身健康与生活质量因此而遭受的掣肘和伤害,我很难想象他们中还有多少顾得上沉浸于养儿育女的快意和庆幸之中。

人类,几乎从未停止过对于造就生命的讴歌。

又有几个人意识到——生育其实还是一场赤裸裸的“强奸”呢?!

您生了我?呵呵,不假;不过,谁告诉您我愿意来这个世道行走一番呢?谁告诉您我想生在今朝而不是百年之后呢?谁告诉您我想生在中国而不是瑞士呢?

如上,站在古老的文化背景下,乍听起来似乎混蛋透顶;然而,谁又能据理反驳呢?!

没有一个生命是在其具备主体意识且自愿应允的状态下被带到这个世界的。

在这个意义上,人类与畜生相比,毫无先进性。

就这么个明摆着顶级操蛋的事儿,长这么大读这么多书我都没想明白——讴歌个屁、伟大个鸟啊?!

于是,今生我没花过一秒钟感激父母给予我生命;反倒是将无限感激和爱意给予了含辛茹苦抚育我长大的奶奶。

不得不再次祭出我用过N次的例子——

一个身为奴隶的母亲,明知奴隶之苦且生下孩子必然世袭为奴隶,她还是生下了孩子。

这个母亲伟大么?该被讴歌么??呵呵,是TM该杀!

因为她先是一爽然后一使劲所造就的全部意义,就是硬生生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到这个世上受苦遭难!

当然,她会用眼泪和心血为遭受奴隶主鞭打的儿子疗伤;问题是,这管个鸟用,不是她当初的扯淡,这个孩子今天会挨打么?

当然,她还会虔诚地企盼这个孩子能摆脱自己已然遭受过的苦难,甚至有一天成为奴隶主。这就更加扯淡了——在她所铺垫的基础平台上,这孩子能干嘛呢?能成为奴隶主么?!

呵呵,干嘛非得奴隶社会,即便当下,这种扯淡之极的所谓凄美所谓母爱,世间也比比皆是。

如此世相,在我眼里,只有可恨,只有活该,只是罪孽。

正因为造就生命的抉择无需被造就主体的参与,正因为人类固有的生物能力使得被吹嘘得多么伟大的孕育生命其实就是三五分钟的两腿之间一爽,我们遗憾地看到,这件无与伦比的重大抉择在很多人那里明显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甚至被愚蠢地当做孕育者与他无关的权力。

在避孕科技尚不成熟和普及的年代,造人更与什么伟大无关,甚至与哪怕是起码的规划与准备无关,而不过是某次不加节制的性生活的副产品而已。

无数不幸的生命就这样被随意、强行地带到了这个世界。

别说非得成为王永庆,您自己先混好了活踏实了攒够资源搭好平台了再下崽儿,成么?!

否则,即便法律不会砍您的脑袋,除了背负不负责任的自私之实,还能夸您什么呢?!

可笑的是另一种扯淡——我等因为丁克身份常常被人贬为自私之徒。

任由他人评说;我自己则十足欣慰的是——相比那些糊涂爹愚蠢妈,我等自绝其后的选择恰恰是最大程度尊重了生命重视了生命,而不是什么自私。我们不做的事情,恰恰因为我们将其看得非常之重。

食色,性也。

或言,情色之欲是人的生物本能,而养儿育女则不在其列。后者只是人的社会属性或认同之一。

说白了,人活一世的必须当中,压根儿就没有生孩子什么事儿!

从来不反对性交的叔本华,却对生孩子这事儿相当不感冒。他认为这不过是个体为了种群利益“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只有通过一代一代地生孩子,肉身凡胎的个人才能借助物种的延续,以达到“不朽”

不仅如此,华夏古老文化公认的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也跟生儿育女无关吧。

得子成为喜事,究其根源,其实更多与两种极端的生存状态有关——

一是落后的农耕文明需要更多的体力劳动者;

二是殷实富裕的家族需要男丁承传财富与荣耀。

而对于广大中间阶层——比如城市贫民——而言,多一个孩子往往只意味着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多了一份生活的负重;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也是由此而来。更要命的是,因为城市普遍存在就业能力和机会问题,是以养大后的孩子并不一定能成为对家庭有所贡献的劳动力。孩子数量的增加只意味着有限的家庭资源乃至父母的爱心被不断稀释摊薄,只意味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消说是否养得起养得好孩子的贫民之家,即便是作为中国第一家庭的皇室,哪朝哪代的兴盛是因为皇子多多呢?恰恰相反的是,历朝历代诸多皇子争夺太子位一直是中国政治史上的最大悲剧。不仅皇子之间为此明争暗斗不惜手足相残,甚至发生唐玄宗一日内弑杀3个皇子以平息太子之争的家庭和国家惨剧。

再将目光转向当下的都市生活——

XXX坐上龙座柳传志创立联想,似乎不是沾了什么兄弟姊妹多的光;您在建外soho里的升职加薪被炒与否也与哪怕是近在国贸写字楼里的亲哥无关。相反,因为多了一个亲哥,您的爹妈只能为多买一套娶儿媳妇的天价楼房多犯一份愁,也不得不将自己死后的遗产一分为二而不能全留给您一个人;相反,那些因为突然掉下来大笔房屋拆迁补偿款而不惜对薄公堂殊死相争的家庭,哪个不是因为人丁太多分利不均所致呢?越是那些老无所养晚年凄凉的老人,往往越是不止一个孩子的爹妈,往往陷入三个和尚没水吃相互推诿躲避赡养责任的家庭悲剧。

或言,对于广大平民阶层而言,所谓添丁之喜更多是不管也不知明日三七二十一的傻乐,一种有人喊自己爹妈的极其短暂的自慰,一种看似无可替代其实相当虚无的成就感,一种毫无胜算把握的盲目博弈。

下崽儿,连他妈猪都会,您得瑟个屁啊!

“多子多福”不过是中华文明中最大最扯淡的意淫!

何止是小小家庭,这个地球已经难以负担快速增长的人口对资源的过度消耗。每多下一个崽子,都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上小学时,一个孟姓同学家有6兄弟加俩姐妹,时常艳羡人家打架不愁帮手出门不受欺负;长大后方才懂得,一个蹬三轮为生的父亲拉扯大这8个孩子,只意味着无法让每一孩子获得良好的成长条件,甚至无法给予他们充足的食物营养。究其本质,不过是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罪孽一桩!这种完全不懂得尊重生命质量与尊严只管往下生的爹妈已然与猪狗无异,岂止是不值得赞美,简直就他妈该杀。

作为他们应得的报应,我还没走出大学校门,便听到孟同学因屡犯盗窃罪而被枪毙的消息。

中华是个酷爱热闹的民族。

与思维活跃敢作敢为极具自我意识孩子一到18岁必然走出家门的西人相比,他们尤其受不了自家屋檐下的冷清。

于是,我们才会在平遥古城看到王家大院一般硕大的宅邸,用于容纳日渐充裕的家族人丁。

于是,人丁兴旺阖家团圆的其乐融融也成了他们不惜花费巨大的生命代价也得养儿育女的驱动之一。

不过,事实是如此美妙么?呵呵,很遗憾,这不过又是一番一厢情愿的意淫。

本人也是儿子,也曾生活在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庭。而且,这个家庭具备很多现代都市生活标版价值的内涵。

父母养育儿女各一,不多不少。可惜他们养儿育女的时代正值这个国家遭受当权者政治闹腾所造就的苦难。于是,拉扯这一儿一女可谓是含辛茹苦代价不菲,甚至不得不因为工作单位迁徙将幼小的儿子交予上一辈人抚养。家庭成员自此开始离散。

待到一对儿女长大,奉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信条的他们先是把儿子往国外赶,未能得逞后又将女儿送到了大洋彼岸读书。四口之家再次少了一人。此后,除了难得的回国探亲,女儿再也没有真正回来过,索性还加入了美国籍。儿子结婚后自立门户,其后因工作迁徙至深圳宁波济南等地,再后因为生活剧烈变迁不得不别离故乡,走上了持续数载的漂泊路。

这原本正常的一家人,既没人因车祸夭折,也没人锒铛入狱,只不过是依循着世道的规则走着各自颇为正常的生存路;可除了每年过年那几天,他们团圆了么?他们其乐融融么?呵呵,别说什么乐与融了,长期的各自生活大大稀释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连带和共同语言,久居国外的女儿更是带着中美混杂的世界观,难免彼此隔阂陌生。

在20余载的时间里,四口人天各一方,过着各自几不搭界的独立生活。老两口当初忙乎半天耗费无数,至今依旧过着二人相依的日子。这就是他们生儿育女的目的?!

类似的家庭,何止千百。

孩子,不过是家庭的过客。

越有出息的孩子,将来走得越远。

“父母在不远行”的古训早已为80年代后出生的孩子所陌生。与陪伴父母相比,自身的前途小家的生存质量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所在。空巢老人的家庭当下比比皆是,以至于国家都要将探望独居的父母写入法律。

频频现于银屏的那种高门深院、数代同堂、唇齿相依、朝夕相处的家族生活景象的背景是农耕和封建文明社会;而今,以个性化生存为主导的现代生活理念和方式早已将其丢进了垃圾箱,永无归日。

这同时意味着,父母对于儿女的期望值不得不进一步缩减,养儿育女的性价比也进一步降低。

那些将排解孤寂的期望寄托于孩子身上的人、甚至寄托于孙辈子嗣的人——尤其是单身女人——无疑是极其愚蠢的,也是可怜的。

摆在她们前面路其实只有两条——要么,在长期的孤寂中让自己成为一个畸形的变态者(诸如工作狂或某某“控”);要么,将相互陪伴的期望寄托于一个新的枕边人。

后者——而不是儿女——才是真正可能陪我们走过夕阳的人。

“如果我的母亲这一秒钟摔倒,谁来扶她呢?是我这个漂游不定的儿子呢,还是远在异国他乡的闺女呢?!这个人只能是我爹!”

我的这句看似浅显其实不乏深刻的质问,常常让那些心怀“孩子就是我的全部”理念的傻女人们哑口无言郁闷不已。

今天,早已是铁丁克的我,不会再对一家三口花木丛中的景象有一丝艳羡,也不会对哪家孩子生下来兔嘴儿抑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生一丝怜情。

因为,这一切都是价值取向下的自我选择——无论我抑或他人,也都是我30年前就想明白之后毫不犹豫规避的结果。

今天,早已是铁丁克的我,不会对已然老去的父母有丁点的愧疚。一方面我坚信,同作为知识分子的他们理应可以在被人喊爷爷奶奶之外找到自己其它的生命乐趣——有幸,他们也完全做到了这一点;更不会操心百年之后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人姓舒——这个不曾对人类做出过任何有价值贡献的家族是否延续实在毫无所谓,无人瞩目。

纵然今生无人喊爹,纵然从理论上都丧失了养育出“中国贝利”的可能(大学时宿舍里学友分派给我的养育任务),纵然廉颇老矣时铁定不会有儿孙绕膝,年已知天命的我对此从未有一丝懊悔,反倒随着对世道风云的亲身解读一点点积淀起愈发厚重的庆幸——

尽管不是天资聪慧,但至少我在还来得及的年龄便对这件看似天经地义万众一心的重大抉择投入了冷静的思考,并最终明智地悟透了其中的得失,令我今生避免了一场无可逆转的赌局。

因为在我的价值天平上,此举之得远轻于其失!

与此同时,专注于营造二人世界的我不仅没有因为身边少了个崽子而少了对快乐的感知;相反,因为规避了多此一人所造成的一切负重和干扰,30年来,我与一个个爱侣轻松恣意地享受着更加纯粹的男女生活——

从床笫之间的尽情呻吟到始终如一的家庭裸体文化,从畅所欲言的淋漓辩驳到家庭收入的随意支配,从休憩玩乐时间的自由掌控到思虑操劳程度的大幅减轻,从为了任何一刻的即兴节目起身就走到性情之下四海为家的另类生存......

丁克身份,让我在力所能及之内占尽了无数便宜,让我在仅仅50岁年纪便能对已然历经的多彩生活从心底说一声:值了!

丁克,不是从天而降的叛逆,不是莫名而生的古怪。

无可挽回的不可逆性、无从掌控的危险赌性、绵延一生的高昂的生命成本、造就生命而伟大的自欺欺人、孩子对于夫妻恩爱的重度干扰和掣肘、添丁是喜多子多福在实操意义上的扯淡......

这一个个为千年传统生命文化所谬误甚至刻意掩盖的弊端,造就了丁克这一群体的诞生及其作为一种社会文化存在的最大合理性。

丁克,是一群对于传统生命文化的弊端投入理性深刻的思考并勇于说不的明白人。

丁克,不会轻易被为人父母的名头所诱惑,而是对创造生命的真实意义和有限价值有着冷静的判断;他们更懂得在享受所谓天伦之乐和为此支付自身生命代价之间理智地作出性价比的考量。

丁克,更加尊重生命的尊严和质量,而不是轻率地使用自己造人的生物能力;这首先包括他们对自己生命价值的器重和珍惜,也包括在面对愈发艰辛繁杂的世道没有掌控把握的前提下不会随意将一介生命带到世间。

丁克,更加懂得取舍之道;他们并不否认养儿育女传宗接代积极和阳光的那部分属性,但却不会陷入诸如“如果都像你们这样人类怎么延续”之类可笑的杞人忧天;纵然不会像路易十四“我死之后大水滔天与我无关”那般极端,但他们仍然可以清醒地意识到一个原本平庸凡俗的家族百年之后是否仍有传承对这个世界实在意义匮乏;他们情愿用背离传统的代价换取更为充裕和自主的生命时光与能量,演绎自己更为多彩的一生。

至死我都会庆幸——今生可以算明白作为人的最大一笔得失账,从而成为丁克的一员,从而拥有了更加智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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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丁克,智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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