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最近迷上了黑暗，时常在12点后，全家都睡着的时刻，我起身，脱掉眼镜，窸窸窣窣的开始做一些事。这一时刻的夜最为安静，安静到能够听见自己光着脚踩地板的声音，偶尔不小心踢到了椅子如雷般炸耳，我抓了抓舌头，凡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黑暗也是。

我摸起准备好的衣物，脱掉带了二十年的眼镜，进了浴室。脱掉之后看不清，带上之后分不清，世界在我眼里时而清明、时而迷茫，好在有些事情都能【久病成医】，比如脱衣服这事，黑暗里更容易做减法，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开热水器，用手去探好了温度，先浸湿一下身子，然后摸摸索索的找了些瓶瓶罐罐，也无所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这些玩意都是滑滑的香香泡沫，只是为了给些洗干净的心理安慰，我们的身体上除了洗不去的内心，还有什么不易洗的呢？我索性两种混在一起，从头往下抹着，顺便思索。

在这样漆黑如墨的空间里，适合中二一些。每一次我都会做一件30年前都没做过的事，嗯对，比如躺在地板上，任水在头上浇着，在这密集的水柱里尝试呼吸，要不是浴室空间太过于狭小，我还想长开四肢，像小鸟一样滑动。前天，把整条喷头垂下、扭转再放开，我坐在地板上，‘看’它旋转喷洒，感受着脸上时不时溅过来的水花。

黑暗和安静，能够让思维更轻浮，然而成熟带来的坏处更加显而易见了，以前的黑暗会有禁忌，不敢乱想鬼神，不敢独处。现在更渴望安静和黑暗，浴室的空间很小，好在黑暗的边界很大，这样呼吸起来可以畅快一些。黑暗，比人来得更忠诚一些，宽宽的边界可以藏着很多秘密。年轻的时候幼稚，一点心事都藏不住，逮住人或者被人逮住，就会噼里啪啦的抖出去。现在都想着多一些自己的秘密，来填放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块一块。我朝着前方望去，它们叠成一片一片，如梯田一样，站在远处上方的影子已经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