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逸刚下高速,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展明的车停在路边等他。龙逸随展明的车在钢城的大街小巷穿梭。霓虹灯中,这个以钢铁著称的老工业城市显出陈旧的暧昧气息。传过一片喧哗的夜市去,车子拐进一条深巷,在巷子尽头,出现一个院子。院门徐徐打开,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笑着从窗口探出头来跟展明打招呼。
院子足有上千平,里面有三栋别墅,看上去有些年头,以旧改旧,改出几分时尚气息。里面正在搞派对,到处挂着彩色灯条,青年男女们戴着面具彼此交头接耳,也有人随着妙曼的音乐舞蹈。展明领着龙逸停了车,从人群中穿过,有年轻少女投来打量的目光。
果丽在最深处的别墅门口等着他们。自从毕业以后,龙逸没有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也是因为果丽的原因,在他心底,似乎从来没有放下过这段感情。果丽穿着一袭白裙,素雅而不失贵气,这超乎龙逸的想象。龙逸其实背地里一直留意果丽的情况,知道她嫁了个副市长家的公子,没过多久就离了。警察也不干了,脱了警服下海经商。龙逸以为果丽会变得世俗,穿金戴银,出口便是佛祖加持,视金钱如粪土。那是他不想看到的。见果丽这般模样,他松了口气。
果丽主动迎上来,给了龙逸一个拥抱。龙逸闻到果丽身上撒了淡淡的香水,不知是什么香味,很好闻。果丽在他耳边说了句:总算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龙逸知道果丽话的深意,恋爱那会,果丽曾对龙逸说过,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开一家咖啡馆。咖啡馆要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里养很多猫咪。每天,她就立在门口,在舒缓的乐曲声中等他回家。
龙逸的心不禁动了一下。展明开玩笑说,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任务完成了,可以撤了?!
一切都是果丽精心为龙逸准备的,整栋餐厅里点满蜡烛,没有别的客人,就他们三人。红酒,牛排,就连音响里播的都是他们谈恋爱时喜欢听的曲子。展明开始聊大学生活,聊同学近况。龙逸话少,也不知道说什么。果丽看在眼里。她就是这样,能瞬间看穿龙逸的内心。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如此。她只是顺着展明的话说,让气氛不至于尴尬。她的每一句话就像暖流一样落入龙逸心底。
龙逸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个冬天,漫天下着大雪,地上结着厚厚的冰。大家进入单位实习,等于提前半学期毕业。离别时,果丽坚持她最后走,她送龙逸。龙逸知道这次离别的意义,果丽的母亲曾偷偷来学校找他谈过。毕业即分手,果丽的父母早为果丽安排好了一切。即便如此,他想送果丽,看着果丽的背影渐行渐远。果丽坚决不同意,她知道龙逸是外面坚强内心极度脆弱。她拧不过父母,需要慢慢做通父母的工作,然后,再飞身去找龙逸。她一定要让龙逸感觉到自己的坚强与坚定。
龙逸后来知道,果丽为了说服父母,甚至寻过短。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海。龙逸主动选择了放弃,与李玥认识仅两个月便领证结婚了。后来,李玥提出离婚,龙逸也没有说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当初选择李玥,就内心有愧。
今晚看着果丽,龙逸内心一阵阵难受。其实,他从果丽的话语中,没有听出丝毫责怪之意,即便当时是他选择了背叛。果丽还是那个果丽,一如既往地为他着想。他开始有些把持不住,酒越喝越深。这一切,展明看在眼里,找了个理由,提前退场了。
餐桌上,就留下这两个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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