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故事致敬 ——读严歌苓《芳华》

《芳华》以刘峰、何小曼、郝淑文为主线，三个人的故事各自展开，又互有交叉。

刘峰，苦孩子一个，靠翻跟斗的绝活儿进入文工团，在表演方面资质平平，永远只能承担不重要的角色，但他肯帮助人，从帮大家修修补补，做吃的，捎东西，把很多很多的不重要凑到一起，变成了他对大家的很重要，甚至到最后，还逼娼为良，感化妓女，一路做好人直到死。

但人们对好人是苛刻的，他被定格到好人的位置上，略有偏差，都是异动，他爱上的女兵对她也是如此，乃至于，在那个夏天，他对她的一次触摸，她奔溃，她说，他怎么敢爱我？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女性动手？怎么可以表白？好人应该是没有任何欲念的！于是，呼救，这一喊，满身光环的标兵急转直下，被发配到伐木连，后来上了战场，丢掉一只手，爱情也从此在那个夏天死掉。

最后，穷困潦倒，死于癌症，好人刘峰的死，也是整部小说的结尾，好人是不该有任何的私念的，好人只能让别人欠着他，好得连他自己的女儿想起他，也只能拼凑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因为他总是在帮助别人。

何小曼，父亲在文革中被打到，丢掉工作，最后因为要满足她吃一顿油条的要求，不得已去赊，回到家找遍全家，连一个钢镚都找不到，她的母亲早就已经藏起了所有的钱，她看来，一个给全家带来麻烦的人，不配拥有支配家中财务的权力，这一顿油条的钱，把父亲逼上了死路。

何小曼随着母亲改嫁，以拖油瓶的身份在继父、保姆以及后来出生的弟妹们甚至自己的母亲轮番的羞辱，歧视、猜忌中活了下来，后来拼了命考上文工团，也一直在大家的嘲笑中过活。

除了刘峰。

他是唯一一个肯给她合作跳舞的人，在跳舞的时候，刘峰的双手，有力、名正言顺而又平等无差别地触碰她的身体。她会想起父亲，想起所欠缺的所有。

何小曼后来也去了战场，背着伤员穿越火线，被塑造成英雄，英模报告会前夕，从受够歧视、不信任忽然转向万众瞩目、奖章红花戴满胸前，戏剧化的转变面前，她疯了。

在精神病院救治期间，来看过她的不多的人中，就有刘峰。

治愈后，她终于确定自己要爱的人，就是刘峰。

最终，是她陪伴在刘峰身边，走完最后的路。

郝淑文，看见战友与男兵书信往来的热恋，始终对文字营造出来的爱情表象带着怀疑，于是，她轻而易举地勾引了那个男兵，所用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和胆略，最原始的方法，永远是最有效的方法，最后她鼓动那个男兵去揭发战友，把书信交给上级。

她看着那个在她的策划下出卖了女友的男兵，从心底予以了否决，男兵并没有好下场，被调到她父亲下属的部队，做最苦最累的兵种。最终，这一段畸恋终结。

最后下嫁个一个兵痞式的老公，老公脑子活，挣钱多，她衣食无忧，自然也包容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谁欠了谁，无非是各取所需。

在那年她轻易拿下那个男兵，又轻易地把他一脚踢开的时候，对爱情的认识，终于让她活成了一个“明白”人。

从来，也没有人，可以活在时代之外。

三个人的故事，时代背景从文革，到改革开放，到越战，经历了这么长一段，差不多已经可以耗尽一个人的大半生了，所以，青春的谢幕，也是一个时代的谢幕,无数的人，把一生中最可珍贵的东西散落在了那里。

《芳华》捡起琐屑，以故事，致敬！

以故事致敬 ——读严歌苓《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