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平凡到掉在尘埃里也找不到,平凡到我几次提起笔都无从下手。但是,每当想起爸爸,他那矫健的身影、慈祥的目光、爽朗的笑声总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总是让我心疼的忍不住掉泪……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爸是机械厂的工人,那时工农不分家,村里需要农机修理师,就把我爸叫回村里。在那个年代,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所以我爸没有一丝怨言的回到了农村,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只是在村里更忙,他服务于生产队的农机、农具,每天都在村里村外奔波。常常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爸爸当时懂很多,记得在我很小时,常常我们一家正在吃饭,就有村里人来找爸爸,不是帮他们买农具,就是帮他们修家具。他们说只有在饭点儿才能在家里找到我爸,每当这时,爸爸总是匆匆吃完饭就跟他们走了,为这没少挨妈妈埋怨,但爸总是说,
“我也只能帮人这些。”
因为爸爸正直、严谨,村里又让他做出纳兼保管。村里的很多物资都由爸爸保管。
那时的我太小,只记得每天都有人来找爸爸。有的拿着票找他要钱,有的拿着票找他要东西。
印象最深的是村委会每年春节都要给军人家属拜年,拜年用的物品由爸爸提前买来放在我家里。我和弟弟都小,爸爸怕我们偷吃糖果,就让妈把糖果点心锁在柜里。而我总能在他们开柜取东西时跑到跟前,然后踮起脚尖,扒着比我还高的柜子,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包裹,我知道那里面有五颜六色的糖和好吃的点心,但我不能要,因为爸爸说那不是我家的东西。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然后取东西的叔叔会拿出两块糖给我,但每次都被爸爸挡回去,他还说,
“别给他们惯那毛病,家里有另买的……”
爸爸的工作很琐碎,但是他很细心,一丝不苟。后来又当上村里的电工。妈妈为这些曾经很担心,怕爸爸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家里要受连累。
可是读书不多的爸爸做村里出纳十多年,愣是没出过一丁点纰漏。这在当时一度被传为佳话。
爸爸是山东人,他有山东大汉的豪爽和厚道,也继承了祖先的大嗓门儿,。和他说话,他常常声音很大,好像和人吵架似的。
但爸爸在家里是个很慈祥的父亲。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爸爸从来没打骂过。妈妈常说爸爸娇惯着我们,就连我们的臭脾气都是爸爸惯的。
记忆里,小时的我只要看到爸爸有空,就缠在他身边要他背着我,我喜欢爬在爸爸的背上,被他背着转悠,总觉得那样很温暖、很踏实……
在我10岁那年,有一天,妈妈去走亲戚,爸爸忙村里的事,哥哥姐姐也没在家。我身上不知缘由的出了很多红疹子,痒的很难受,看着空荡荡的家,我不由得大哭起来,边哭边喊,
“我生病了都没人管我,我不活了……”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最后吵到了邻居,他去找回我爸,爸爸回到家问明原因,二话不说,背起我直奔医院……
现在想起那时的我真是奇葩。
爸爸每天那么忙,但他从来没说过累。后来年龄大了不做村干部,他也没闲着,又在街道上摆摊修起了自行车、农具之类的。那时我已经上中学,在学校吃住。爸爸每个月去学校食堂送粮食,临走时总会给我一点钱并告诉我,
“学校里不够吃了,就在外面买点东西,正在长身体,别亏了自己。”
我们长大后,看到头发渐渐变白的爸爸还是那么辛苦,就常劝他休息一下,别太劳累了,他总说,“没关系,我身体好着呐。”
只有我们知道,勤劳的爸爸闲不下来,他更不愿意在自己晚年时给子女添负担。
爸爸的身体是很好,在我记忆里,就没听过他哪里不舒服。他一直是精神饱满,永远有用不完的力量。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的,他从没抱怨过。
直到那一年,1990年春天,妈妈说爸爸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聚在爸爸身边,当时爸爸固执的说,
“不要紧,可能是受了点凉,肚子有点涨……”
是姐和哥坚持把爸爸送到医院去检查,当时镇上医院设施不全,不能确诊,我们又坚持把爸爸送到西安的大医院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
知道这个结果后,爸爸坚决不治疗,要回家。是我们几个人苦口婆心,硬是劝爸爸留下来。
大姐说,“爸,您辛苦了一辈子,都在为别人、为我们,从来没为过您自己,我们也没为您做过什么,现在您病了,做儿女的想为您做点事,您就答应吧,让我们尽点做儿女的责任,否则我们以后怎能心安……”
是的,勤劳的爸爸养了6个儿女,却从未向我们索取过什么,等我们想要回报时,却发现他已病入膏肓。
爸爸为了省钱,不接受手术,要保守治疗。
就这样,爸爸在最后的几年里是边治疗,在家还要做家务,让他休息,他根本不听,每天仍忙忙碌碌。他说,“闲下来会更难受……”
1992年的夏季,劳累了一生的爸爸去世了。
慈祥的爸爸离开了我们,只有奉献、没有索取的爸爸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坚强、善良、和正直永远陪伴着我们,激励着我们,他那矫健的身影、豪爽的声音常常在我们脑海荡漾。我们几个每每谈起爸爸,都为他的勤劳和坚强而感叹,村里的老人们若说起爸爸,也为他的正直和严谨而称赞。
爸爸离去了,他没有为我们留下什么财产,但他的精神是我们一生也用不完的财富。
父亲节到了,愿天堂的父亲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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