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写作?
写作是把心中所悟,脑中所想忠实记录下来的方式,或者说方式之一。
但写作的魅力在于,一个人所想要表达的,他所书写的,读者所感受的(这里的读者也包括经久之后重读作品的作者)都是不尽相同的。有人说写作是门槛很低的,我想说好的写作却是不易的,他要求作者本身汲取了足够大量的知识,并在不混淆的前提下对自己知识储量下的矛盾清楚了解和深刻思辨,最终得到了有一定逻辑的,非妥协性的个人观点;或是在长期个人与社会的作用过程中体验到了人生百味,有了真实到不掺杂个人想象的万物摹状,这两方面的知识最终相互否定,相互印证,最终形成了属于作者自己特有的人生哲学。即便这种哲学是偏颇的,非理性的,但只要它是有趣的,或者说只有它是有趣的,这位作者的书籍才值得一读。那种看似主流的思想下批量生产出的“文学作品”,是经不起时间的冲刷的;另一种文章,那种类似统计学论文数据的大片罗列,越是突出井井有条和旁征博引,越是显出作者的无能和无趣。作品是为了引发思考的,谁又愿意每天思考无聊的东西呢?
第二条要求便是写作的要求,一番好的景色,眼中所见,心中所得,终究是一个人的收获,也许它会在这个人日后的谈吐行为中给他人带来美好和惊喜,但那种原始的冲动也再难跃然纸上了。我觉得写作像思想一样,每个人也得有自己的风格,不同的思想派生出不同的风格,并适合用这种文风表现,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我一旦下笔,文字的线路便按照前人的规划游走了,写作之前你所读之书的作者与你的水平差距越大,你越会倾向于他的风格,就像大海席卷走所有的溪流。所以我学会了等待,让前辈的智慧结晶沉淀下来,抬高我的“河床”,然后我再小心翼翼地流出清澈的我的思考,直到有一天,我足够高,能叫嚣着从天而降,浩大的声势挑衅我的鼓膜,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兴风作浪。
[if !supportLists]第三,[endif]便是对读者的要求,下里巴人要看,阳春白雪也要啃透一两本,才不会对一部新的作品高山仰止或者不屑一顾。读书的方式大致分两种,与之相应的排版也有两种,一种是西方人从左到右,不停地摇头否定,只有在自己有所感悟时才点头微笑,口称“耐思”;另一种是咱们老祖宗从上到下的排版,不管作者那厮说了什么,先点头阅读全盘接受,试图从作者角度和提出的大前提下思考,然后摇头晃脑地得出自己的看法。这两种读法,一种是对自己思想的补充,一种是对自己大脑的暴政,但从长远来看,我觉得祖宗之法虽是对自己狠了些,但收效也是更多。
如果一个作品有幸是被一个有趣的人用自己的风格书写,又遇上一个敢下苦功夫读书的知音的话,我敢说,一种任何单方面不可能得出的新思考就此诞生了。
写作是思考的过程,是产生新物质的化合反应,就如我写每一篇文章之前,有的只是练笔,有的寄予厚望,但能给我带来惊喜的,往往是前者。我无法断定这些新思想是潜水在我的意识深处还是突然间迸发的灵感,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是坐在那个地方,在那个时间写作的话,我的人生中再也不会有类似的文字组合,记忆中也不会有相应的感动。我宁愿相信是某种宇宙意志赋予了每一个书破万卷,笔耕不辍的人们一个代为表达的机会。在老子口中它叫自然,是自然造化出我们,也是自然流露出的感情以文字的形式使人产生共鸣。
最好的写作是自然的,像陶渊明结庐在人境,王摩诘清泉石上流。更是自然而然的,像李太白压制不住的剑气,苏东坡肆意流淌的才华。那些在正式写作前就确定了脉络和走向的故事最终都会流于俗套,把故事写好,不如先把故事里的人写好,把百态的人生放在一起,你自然会得到人生的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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