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菊没了的那年,村里的人都说,村口的那棵拐枣树那年没结果,一个都没结。
拐枣树是秀菊家的,每年拐枣成熟的时候,秀菊都会坐在拐枣树下纳鞋垫。
拐枣树边,有一渠水,清澈见底,渠边是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水草,连冬天裹在冰凌里都是绿色的,水一路寂寞单调的声音从未停止过喧哗。
三十晚上,雪已经积得厚厚的一层,还在轻轻的掩盖,拐枣树下零乱的脚印。村里人说,有人看见过秀菊在树下打转……
大年初一的早上,秀菊在自己家的柴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冰凉。她于鞭炮声声的三十晚上,吊死在了后院的柴房。
大年初二,我回娘家,走到伯母家,伯母的第一句话就是,秀菊三十晚没了。去二娘三娘家都是同样的话。整个新年,我想这句话被人们传来传去,人们大概已经忘记了新年说死的晦气和不吉利,语气里含着深深的同情与叹息。
回到了家,结婚还没有半个月的我晚上不敢去茅房,因为老公家的茅房挨着柴房。晚上,我不敢闭着眼睛睡觉,我总觉得秀菊就站在我的窗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们却已阴阳两隔。
小时候,奶奶说秀菊比我大几岁,在我看来,她跟我差不多大,可奶奶说我很小的时候,她抱着哄过我。
她们家孩子多,她是老三。别人都个子差不多高,只有她长大了也没有一米五的样子。
不记得跟她玩过,上过学,也许是她真的比我大的缘故。
真让我记得是她看拐枣树的时候,我时常去水渠边洗衣服,她过来跟我说话,她说什么都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嘴角两个小酒窝,牙齿洁白而整齐。让我很惊奇她有这么整齐的牙齿,总会盯着她多看一会儿。她为人和和气气,总是给我她家拐枣吃。拐枣已经很甜,他的父亲每天摘了去街上卖。
听村里人说,秀菊的父亲给秀菊寻了一个婆家,父亲要六百多块钱的财礼钱,秀菊嫌父亲要的多了就寻了短见。这也只是道听途说,真正的原因也许只有他们家人知道,也许不知道原因,但是秀菊没了!!
每年的清明和十月初一,我都会想起她,想着她白发的母亲和父亲一定无比悲伤的给她送去纸钱和寒衣,心里就越发的多一份痛楚。
秀菊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你为什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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