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看到一则老新闻,余秋雨在一次电视节目中点评说“智者乐(le)水仁者乐山”,引起网友热评,到底这个“乐”字读什么?在网上查半天,竟然越查越晕,从读音到释义,竟是吵吵闹闹两千年。到底是“le”,“yue”还是“yao”?百度百科和搜狗拼音法给出的答案是最后一个。
隐约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读成“悦”,并曾经好多年把此句理解成“聪明人喜欢水”——也许上学时顽劣没学好,也许偏僻小县城的老师水平有限,这样的理解看来是不对的。不过这美丽的误会让年少的我曾暗自纠结自己更加喜欢山还是更加喜欢水,暗地里非常希望自己是聪明人并喜欢水,本性却是宽厚,爱山的踏实,也很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大多数人的答案多是“山水都乐”,以讹传讹竟传出趣味性了。
误打误撞学了水利专业,却不喜欢。学校所在地,用“水”形容一切假的、外强中干的事物,那里水多,“水货”也多,我也觉得自己的专业很“水”,找工作时甚至想着要离水越远越好。智者乐水?无论是“le”,“yue”还是“yao”,只想远离。
在水行业工作20年,却越来越喜欢水。不知从哪天开始,自然而然就理解了“智者乐水”,古人喜水之灵动、灵活、变化,因此,将智者与水等之,以水喻智者反应敏捷,思想活跃,融会贯通。水,也符合老子“无为”“不争”的哲学思想,《道德经》中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将“水”与“善”类比,足见老子心中水那不可或缺、包容、干净、低调的秉性。历代的君王也用水形容民心民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告诫自己勤政爱民、励精图治。水,越了解它,越亲近它,就越觉出它的丰富和伟大。
我在这样与水打交道的日子里,逐渐了解它,也喜欢上了它。因为水,让不喜欢历史的我开始主动了解水史。在工作中,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中国古代的治国史就是一部治水史。书写这样一部瑰丽的治水史的,是各朝各代的水利专家。从大禹、孙叔敖、西门豹、李冰,到王景、郭守敬、王安石、范仲淹、苏轼、郭守敬、潘季驯、林则徐、李仪祉……正是他们的不懈努力,才有了卓越的水利实践,有了老百姓的家园安澜。不知大家认识其中的几位,可能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除了苏轼、范仲淹、王安石和林则徐,大部分水利专家是陌生的。甚至我们水利行业的人,也不一定都耳熟能详,却都知道水利行业的艰辛,几十年如一日的跋山涉水、观察总结,一生可能只能修建一个水利工程,他们一定是“智者乐水”的吧,否则,如何了解那变化多端的水,如何承受几十年的孤独寂寞凄冷?
因为水史,让我了解到很多古代水利工程。孙叔敖公元前605年主持兴建了我国最早的大型引水灌溉工程,期思雩娄灌区,迄今一直发挥着灌溉效益——想去看看。秦李冰父子修建的都江堰,养育出了一个天府之国。我向往了很久,却阴差阳错总是错过。之后特地自费跑去,看一下让水利专家一直赞叹有加的都江堰设计之精妙。的确精妙,难以想象在山高水长、难于上青天的蜀地,是如何用脚丈量为工程选址,并能巧妙地用看似简单的土石坝堆出岷江的灌溉、防洪、冲沙,孕育一方水土。

前一阵子因工作需要,有幸参观了赣州的“福寿沟”,感受更深。福寿沟是古赣州的排水系统,建于900年前,因这两条蜿蜒的沟走向形似篆体的“福”“寿”二字而得名。看看上面列举的很多水利专家同时更是大文豪,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古代地下排水系统都修建得那么的文艺了。整个系统规模很大,覆盖古赣州全城。福寿沟的设计精妙也是让人感叹的。它巧妙地利用地势高差,连通城内坑塘水系蓄洪;通往城墙处设单向水窗。洪水涨时,水窗阻挡了赣江洪水;洪水消退时,通过水窗将城中积水排向赣江。福寿沟历经千年,也仍在使用。以古鉴今,如果我们现代的水利专家具有同样的人文情怀和水一样的品质,修的一定都是民心工程。

或许这辈子要一直和水打交道,慢慢地也学到了一丝水的善良、包容和豁达,顺其自然,也经常用“水到渠成”劝慰自己、劝慰他人。年过四十,要学会水的智慧,别让自己成为“老顽固”“笨木头”,学会变通,接受新事物,跟上时代的脚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