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香》第六章 羔羊

作者: 李郝成 | 来源:发表于2023-10-14 17:23 被阅读0次

  晚上七点多钟丁微去学校打篮球经过香的家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香的窑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微微吗!站在这儿干吗,进我家和我女子玩!”

  丁微大吃一惊,因为一只燥热粗糙的手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扭转头看到握住自己手的是香的后妈,不由打了个激灵!

  丁香后妈扯着丁微,野笑说:“我早就想叫你来我家吃顿饭了,可又怕打扰你学习。既然你今天没事,就来我家坐坐吧!”

  丁微虽厌恶这个肌肤黝黑、身材壮实,行为粗鲁的女人,想甩脱她粗大的手又没有勇气,只得羔羊般被她扯着走。

  他确信可怜的香被这只手打的时候一定很疼很疼……

  这是个十分阔绰的陕北农家院落,院落的主建筑是四面齐齐整整的新修的石窑洞,淡淡的月亮下可以看见窑洞表面的石头上雕刻着道道灰白色的条纹,细腻美观,顶上覆盖着薄石板细心切割而成的窑沿石。

  下雨天的时候雨水就从窑沿石上滴下来,不会冲刷窑面,损毁窑洞。石窑右前方是块新制的水泥井面,面积和丁微爷爷家的水泥井面相当。井面前头有两个树干构筑的玉米架。这时架里的玉米自然已经出售或者喂生灵了。

  这个院落的周围有三条路,一条连接面前的村庄主路、一条通往斜对面的一个山包下的修建着房子式驴圈的院落,院落有两面土窑洞,一条通往颇陡的坡道上的三两个似乎已不住人的院落。

  香独自坐在石窑前头的小板凳上,面朝着黄漆门窗,腿上放着腌菜碗,脚下放着碗绿豆汤,手里拿着几天前的已经热得发黄的馍馍。

  她看见进来的是微,脸飞也似红了,柔顺地垂下了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丁香后妈指着香厉声骂道:“你这‘灾星’也配看微微这样的文化人吗!”

  香的头垂得更低。

  丁微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泪水不由充盈眼眶。

  香的家和爷爷家不同。爷爷的炕在进门右手边,香的炕在窑洞后头,灶台柴火在炕的前头,靠着右侧粉壁。奇怪的是这个窑洞里没什么陈设,只有左侧墙壁上的两个大相框、相框前的绿漆长桌、罩着白色丝绸样的套子的缝纫机,农具;窑洞右侧的红漆小饭桌,土炕前面的电视机。电视机放在张比炕高出约二十公分的桌子上,盖着块红黄花纹的丝巾,丁微觉得那就像突然死去的新娘的盖头。

  他正奇怪,忽然看见左侧墙壁上有道门,通往另一间窑洞。衣柜箱子等家具当然在另一间窑洞了。

  “微微,快上炕!”

  土炕上坐着的正在吃饭的香的爸爸说。

  丁微偷眼观察眼前的男人:他盘腿坐在菜盘后头,身穿布满汗渍的蓝布背心,四肢短小、目露精光,头发粗硬蓬乱。

  丁微不知怎得忽然想起了邻居家的狮子狗。

  香的妹妹看来只比香小三两岁,肤色洁白、剪着短发、嘴唇单薄锐利、服装时新光洁,丝毫没有香的温柔优雅的气息。

  丁香爸爸说:“赶紧给微微舀碗绿豆汤!”

  丁香后妈给丁微舀了碗绿豆汤,又递给他一个碗口大的馍馍,微笑道:“微微,快拿上!吃了还有呢!”

  丁微垂下头,嗫嚅着说:“我……不吃。”

  丁香后妈给丁微掰了一半,催促道:“吃点吧!”

  丁微只好悻悻然接过了馍馍。

  他看见盛馍馍的黄色镂空塑料盆里不只有近两天蒸的白面馍馍,还有两个已经热得发黄的馍馍。

  丁香走过来朝微轻轻一笑,掰下半个自己专属的黄面馍馍坐回了小凳子。

  丁香后妈撇了眼丈夫,盯着香的后背斥说:“一个馍馍还填不饱你!”

  丁香爸爸厉声道:“闭嘴!”

  丁香后妈注意到微微眉头紧皱、神色不快,连忙跳下炕从另一个窑洞拿了瓶白糖往微微的绿豆汤里加了两勺,又往女儿、自己和丈夫的绿豆汤里加了一勺,唯独没有给香加。

  丁微实在想不通他们能对一个陌生人好为什么就不能对可怜的香好呢?

  ——

  院子外忽然响起了几个人的谈话声,只听一个声音洪亮的男人说:“延良!你家的母猪前天生了十一个猪娃,你又能卖两千来块钱了!”

  延良羡慕地说:“你小红才厉害哩!你把你家的五头牛卖了就有好几万了!”

  另一个男人沮丧地说:“对着哩!我们一年东山日头背到西山辛辛苦苦种的粮卖了也才能卖四五千块钱。你的五头牛能顶我们好几年劳动哩!”

  小红叹了口气,道:“唉!我的牛那么瘦,卖不了几个钱!”

  男人们聊着天陆续进了香的家。丁微以为只有三个人,没想到竟进来五个!

  丁微暗忖说:“他们是来干吗的?”

  丁香把小凳子搬到墙角,盛着绿豆汤的洋瓷碗放到灶台上,笑道:“延良叔、小红叔、北林叔、群林叔,缠林叔,你们又来看电视了!”

  群林朗声笑说:“《农村人进城》太好看了!我们一集都不想错过,赶紧打开电视!”

  丁香看了眼爸爸。丁香爸爸道:“飞,打开电视!”

  丁飞跳下炕,打开了电视。她其实早就想看电视了,又怕爸爸说,只好一直忍着,等着村里人来。

  群林看着微微,微笑说:“你家电视是多少寸的?”

  丁微低声说:“36。”

  延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娃,问说:“你是宏伟儿子?”

  丁微轻声说:“是。”

  延良笑道:“你长得真像你爸爸!他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哩!”

  “我在榆林下煤窑赚的第一笔钱就借给你爸爸念大学了!”

  北林大笑说:“我给你爸爸三斤蝎子让他到延长卖了当路费!可是你爸爸不知道给塑料袋扎几个眼让蝎子透气,蝎子全都闷死了!”

  窑洞里的十个人都笑了。

  “陕西卫视”播的《农村人进城》刚开始,窑洞外又响起了几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女人语声沉重地说道:“我妹妹下午从运城过来找我,说她男人打她,她再也不想回去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声音犹如爆竹般噼噼啪啪尖锐快速的女人说:“叫咱村人过山西狠狠把你妹妹男人打一顿!然后再办离婚!”

  一个语声细细柔柔的女人忙道:“可不能这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何况人家妹妹还有两个正上小学的男娃哩!”

  女人认真地说:“红霞,你说我该怎么办?”

  红霞柔声道:“过去和你妹夫好好聊聊,让他不要再打你妹妹了。夫妻两个本来就应该互相关爱、互相体谅嘛,要不然怎么能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呢!”

  女人恳求说:“你一会去我家劝劝我妹,行吗?”

  红霞点头说:“当然行!”

  这次进来的是四个女人。

  一个容貌俏丽的女人抱着一岁左右的女儿。女孩的圆脸胖嘟嘟的、扎着两条小辫,眼睛又大又亮,非常招人喜欢。

  她打量着丁微,问说:“丁飞妈,他是你河南来的亲戚吗?”

  丁飞妈野笑说:“这是如海叔的孙子!前几天刚从江苏回来!”

  “如海叔的孙子?”四个女人中个子最高的女人微笑说,“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见过哩!”

  正在洗碗的丁香止不住笑了。

  女人撇了眼香,笑啐说:“笑什么!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我也见过!你妈那时候是咱们镇最漂亮的女人哩!”

  群林撇了眼丁香的爸爸,看到他满脸不高兴,踢了女人屁股一脚,道:“别说话了!你声音难道比电视里演员的还好听!”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上了嘴。

  抱着女儿的漂亮女人看到微微看电视很认真,说:“微微,你看过前几集没有?”

  丁微说:“没有。”

  女人指着电视里一个正在餐馆外烤肉的矮胖男人,说道:“我给你讲讲!这个江西赣州的男人家乡遭了洪灾带老婆孩子到上海找工作。他在金桥的一家大饭馆当厨师,他老婆在北蔡的服装厂做衣服。他去服装厂找老婆时四十来岁的女厂长看上他了,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丁香皱着鼻子说:“红霞姐,你别废话了!人家微是文化人,看一会就明白了!”

  躺在下炕的花被褥上吞云吐雾的北林哈哈大笑道:“就是!人家是南方大城市回来的,和咱们这些农村土包子不一样!”

  丁香撇了微一眼,讪笑说:“什么南方回来的,他下学期也在咱延长念书哩!”

  丁香后妈失惊说:“你后半年真的回咱这念书?”

  丁微垂着头说:“嗯。”

  红霞把女儿放到炕上,让她自己玩耍,站在丁微身前,神情郑重地说:“是不是你爸爸治病花了太多钱没钱供你在南方上学了?”

  丁微流泪说:“是的。”

  红霞鼓励说:“只要你肯下苦功、不去网吧、不玩游戏,不谈恋爱,在咱这念书也能有好前途的!”

  其他人也鼓励说:“就是,只要自己能行在哪里念书都一个样!”

  丁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提起绿漆长桌下边一个糊满橘色垢物的大乳胶桶跑出了门。

  丁微跳下炕,躬身对几位叔叔阿姨道:“叔叔阿姨,我走了!”

  丁香后妈高声说:“再坐会儿啊!”

  丁微强笑说:“我还要去后村的小学和旭东打篮球呢!”

  红霞叮嘱说:“可不能只顾着玩,要好好念书哩!”

  丁微感激地说:“姐,我知道了……”

  ——

  丁香知道身后是微,没有搭理,径直跑向斜对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和两孔墙壁剥落的老旧土窑洞。窑洞主人前年去县城的儿子家住了,为了帮大儿子带孙子,让丁香家帮忙照看窑洞。作为酬谢,窑洞主人让丁香家免费种自己的地。

  丁香揭开氤氲着热气的大锅,南瓜的香味便溢满了这个被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

  清白的月光洒满小院、用木材砖瓦搭建起的驴圈顶上的青瓦上生着绒绒碧苔、旁边是栽种着柏树的小山包,院角的小小菜畦里培育着圆滚滚的西红柿、粗长的辣椒,肉质饱满的茄子,看来就如一幅极富诗意的田园画。

  丁香把白色乳胶桶放在灶台上,用长柄铁勺将南瓜汤一勺勺舀进桶里。丁微这才知道桶里的脏东西是南瓜。丁香舀了大半桶,盖上了锅盖。

  看着香微微隆起的胸脯,丁微心跳加速,搭讪说:“你提这么多南瓜拿来干吗?”

  丁香没有说话,脸已经羞得通红。

  丁微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旁缓步慢行。

  他想帮香提桶,可是没有勇气。

  丁香恨得牙根痒痒的,她认定微是因为太“懒”才不帮自己提的。

  她艰难地走向自家院子下边靠着土崖的一圈红砖围墙。土崖下还修着拱形挡雨顶。丁微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恶臭,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

  围墙里竟是两头浑身黑毛、肥胖蠢笨,嘴尖耳大的猪!

  丁香艰难地把南瓜倒进一个长约一米五,高约三十公分的石头凿成的食槽里。

  明明很长的食槽,可两头猪却非要挤在中间争抢食物,还“哼哼”着用头打对方,一副贪得无厌、道德败坏的样子,像极了资本家。

  丁微看着它们粗蠢的身材和圈内的粪尿,嫌恶地说:“它们可真脏!”

  丁香瞬也不瞬地瞪着微,恨恨道:“不是它们脏!是你的心脏!”

  “我们农民辛辛苦苦给猪割草、捋杏树、桑树,苹果树的叶子,把原本可以卖的南瓜、红薯、苹果、麸,玉米给猪吃,辛辛苦苦养大他们给你们城里人!你怎么有脸说他们脏!”

  “你以为自己吃的猪都是别墅里吃面包喝糖水长大的吗?”

  丁微很后悔自己说了轻薄的话。

  这些天来他确实感觉到了农民的不易。

  他们早出晚归,在地里吃饭、歇息,养育小孩般辛辛苦苦养育庄稼、养育猪马牛羊、鸡鸭鹅犬……

  若是没有他们,怎么会有繁华的城市呢?

  他们和出身于他们,不辞劳苦为盛大的城市做基建的、挖矿修路的广大工人阶级的朋友们岂非是世间最应该被尊重、被赞颂的一批人?

  丁微垂首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的。”

  丁香恨恨说:“我真想挖掉你的眼睛,打烂你的头,让你忘掉今天的事!”

  丁微辩解说:“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洗澡呀!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去的!”

  丁香的面颊艳如朝霞,恨恨说:“你一定是在我平常放羊的地方没有找到我才到那里的!你可真贱呀!”

  她狠狠一跺脚,跑回了家,连围栏旁放着的乳胶桶都忘记带回去了。

  丁微怔在当地,想哭哭不出,想笑又笑不出。

  难道漂亮的女孩子都这么不讲理吗?

  ——

  丁香快步跑进独自住的左手第一孔窑洞,见爸爸坐在炕沿上,微笑着问:“爸,有事吗?”

  丁香的爸爸放下五十块钱,淡淡说:“明天安河有集,东西便宜,你给咱买一把剪刀、一瓶酱油,一桶洗头膏,再买点姜和蒜。”

  丁香娇笑说:“好的!”

  丁香的爸爸叮嘱说:“剩下的钱都拿回来。”

  丁香说:“嗯!爸爸,我想买几个发卡,再买一包皮筋。”

  丁香的爸爸撇了眼女儿头上的青色手帕,皱眉说:“拿手帕扎头发就好了!买什么发卡皮筋!不是胡花钱嘛!”

  丁香嗫嚅着说:“手帕扎不紧,放羊的时候经常掉下来呢!”

  丁香的爸爸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不耐烦地说:“那就让你妈给你剪掉!你又不相亲、不结婚,管它好不好看!”

  他说完就拉开门一阵风也似走了。

  丁香看着爸爸出门,眼泪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躲进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走到猪圈,熟练地跳了进去。两只猪凑上来使劲嗅她的腿。她娇笑着扯了扯猪肥大粗糙的耳朵,拿起圈外的铁锨和扫帚,把猪今天拉的粪、吃剩的草叶瓜皮仔仔细细清理到了外边。

  她看着遮雨檐下洒满月光的干干净净的水泥地面,不由嘟囔道:“死丁微,不知道你们很聪明!总会给自己留一块干净地方睡觉呢……”

  ——

  农村的夜很轻很静,只有一两盏灯和月光相映成趣。

  灯光下的女人可能在纳鞋底、洗衣服,也可能在喂婴儿吃奶,给丈夫缝下午刚被荆棘扎破的裤子……

  丁香爸爸关掉电视,对女儿说:“我给了你姐姐五十块钱让她去安河买东西,你偷偷跟着看她乱不乱花钱。”

  丁飞眨着眼睛说:“她如果乱花呢!”

  丁香爸爸扬眉说:“我狠狠揍她一顿,再奖你五十!”

  丁飞眼睛放了光,撒娇说:“爸爸,你不给我钱让我赶集花吗?”

  丁香爸爸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五块钱,说:“给你!”

  丁飞不情愿地接过钱,撇了抽屉一眼。

  “她和我们隔着两孔窑洞,我怎么知道她几点走呀!”

  丁飞妈仰起身打了下女儿的光手臂,急说:“你早起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嘛!可别让那个丧门星花咱们钱!”

  丁飞生气说:“那你怎么不跟!”

  丁飞妈搂住女儿,咯咯笑道:“我还要锄地哩!要不然我跟,你给咱锄地?”

  “起开!”

  丁飞推开妈妈,铺开被褥,脱衣服钻了进去……

  关了灯已经好一会儿了,丁飞妈见女儿翻来覆去还不睡觉,柔声问说:“飞,你咋了?”

  丁飞闷哼一声,没有答话。

  丁香爸爸朗笑道:“这死女子肯定是嫌我给的钱少了!”

  他滑下炕解下拴在裤腰上的钥匙打开抽屉又拿出五块钱,豪爽地说:“给!”

  丁飞兴奋地探出头,见爸爸手里又是五块钱,狠狠瞪了一眼钻回了被子。

  丁飞妈埋怨说:“你就不能多给娃几块吗?”

  丁香爸爸轻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去年箍石窑借了人家群林三千块钱,还没有给人家还哩!”

  丁飞妈恍然说:“是哩!飞,咱还欠人家群林三千块钱,你可不敢乱花钱!而且你下学期就上初中了,以后还要上高中、上大学,花销越来越大了,一定要省哩!”

  丁飞咬着牙恨恨道:“你们欠人家钱关我什么事!”

  丁飞妈手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被子,笑啐说:“你也住在借人家群林钱箍的窑洞里,怎么不关你的事?”

  ——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只有墙缝里、野地里不安分的蛐蛐儿、癞蛤蟆们还在月光下、沟沟渠渠间奏着夜的奏鸣曲,但那嘹亮的声音是惊不醒劳作一天的疲乏的农人们的,他们现在或许正在做着关于收获的美好绮丽的梦……

  丁飞一直在被子里听着爸爸妈妈的聊天声。

  等他们的聊天声消失,爸爸的鼾声越来越重,丁飞缓缓钻出被子,轻轻推妈妈。见妈妈没有反应,她滑下炕,借着月光解下爸爸裤腰上的钥匙,打开了放钱的抽屉……

  她翻开爸爸平常夹钱的红皮子的《毛泽东选集》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爸爸喜欢把一毛、五毛钱夹到最上面的毛选一里、一块、五块钱夹到毛选二里、十块、二十,五十块钱夹到毛选三里,一百块钱夹到毛选四里,索性翻开毛选三,抽了张五十的钞票……

  “你干什么呢!”

  丁飞身子一颤,钥匙和钱都掉到地上,发出炸雷般的响声!

  她颤抖着身体捡起钥匙和钱,转过身看见妈妈瞪着自己,指着爸爸说:“谁让他不给我钱的!”

  丁飞妈赤裸着粗壮的身体急忙说:“你爸爸不给你钱你也不能偷呀!明天他发现了会打死你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夺女儿手里的钱。丁飞掰开钥匙链上的小刀,威胁说:“你过来我就割手腕!”

  她太紧张,小刀已经把手腕割开了道浅浅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丁飞妈用颤抖的声音乞求道:“快放下刀子!钱你拿去花吧!”

  丁飞抱住妈妈说:“我就知道妈你对我最好了!”

  丁飞妈紧紧搂住女儿,颤声说:“你爸明天发现了可咋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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