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

作者: 云浩故事 | 来源:发表于2022-07-12 16:34 被阅读0次

01

九天云霄宝殿,神佛们正在开会,会议讨论的重点是,如何安排海域之主——现在天界掌管刑狱的海陵王下凡投胎事宜。

这是个例会,因为天规规定,每个神仙,每满三千年,须下凡历劫一次。因担心个别神仙会自行安排历劫路程,所以必须由众神开会商议制定。

此时,海陵王正在金沙殿审理案子,随侍乔画刚得知消息,又知道自家王的脾性,不敢上前打扰,心中焦急似火,在原地来回踱步。焦急地想:“天哪,我的王,此等大事,还当工作狂。当工作狂有个屁用,反正马上就要出差了。若是别的神仙,得知自己要下凡,必定守在会场,寸步不离,大家都是同事,谁好意思当着自己面给自己安排个狗血的人生。还不都是封王拜相,或贵为天子。游山玩水,享受一生,再优哉游哉的,等人来接,打道回府,又当神仙。但是若自己不守会场,恰巧又有神看自己不过,提议安排个悲催人生,万一抗不过,人性堕落,就再也回不来天上了,永生永世在六道徘徊,受尽轮回之苦。前人这样的例子还不够多吗?”

海陵王瞥见了乔画的模样,低声喝道:“火烧了屁股吗?学啥不好,学土地爷打转转。”

乔画赶紧上前讲到:“我的王啊,您马上就要被宣布下凡了,此等会议,我又进不去旁听,您还是赶紧守到会场,以免万一。”

海陵王想了想:“无所谓。”

乔画都要哭了:“我的王啊,都啥时候了,怎能无所谓?要是人家给你弄个乞丐让你当呢?”

海陵王哈哈大笑,声音震彻大殿:“谁敢?”

乔画不做声了,主子的霸道,人尽皆知,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好吧,走!”

果然,云霄殿的会议里,一星官讲道:“海陵王下界就做王爷,逍遥一生,恐有不妥,历不尽七苦,只怕对他以后履历不利,还是一定要种下欲根才好。”

众人大惊,欲根?这可是诸神大敌,凡人为何难于修仙,都是为七情六欲所困,如果下凡时种下欲根,就容易在凡尘厮混,甚至沉迷于情爱中难以自拔。如果至死还没悟透,就永无超脱轮回之日了。说简单点,凡种下欲根下凡历劫的神仙,除天帝外,至今还无人回到天庭,都还在凡间苦苦挣扎,经历轮回之苦。

说这话的是九耀星官,这星官好酒,有次醉酒驾驭天马,犯了酒后奴马罪。被押至海陵王处判决。受贿又不成,还是被海陵王判决,受责了三十刑棍。这星官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现在痛是小事,面子却实在难看。怪海陵王不肯徇私,把气都撒在他头上了,现在是报复来了。

大家都知道这星官睚眦必报,谁愿意跳出来多事,特别是那些自己历劫时间快到的神们,更是不敢开口。

只有太白星君,素来与海陵王义气最为相投,大声道:“我仙界之神下界,就是怕经苦过多,泯灭神性!还种什么欲根,不行,不行!回不来怎么办?我还等他下棋呢!”

九耀星官冷笑道:“有什么不行?海陵王在天界执掌刑狱多年,冷面无私。想来也早已修炼得万法不侵了,若他都不敢种这欲根历劫,还有何面目执掌刑狱?”

“说得好。”海陵王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海陵王走进大殿,眼神特意在九耀星官的脸上停留片刻。星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赶紧低下头,再不敢直视海陵王。

“种下欲根有何难?明日我就下界。”海陵王向天帝施礼后讲道。

“禀天帝,小神愿随我王一起下界。”说话的是乔画,他心里哀叹,有么办法呢?主子向来自信得很,但下凡间,啥事都是一抹黑。万一泯灭了神性怎么办?若真如此,还不如一起下去,也好随机应变。”

“嗯,准。”天帝清了清嗓子,做个会议总结:“众卿家意见基本统一,那就让海陵王种下欲根,下到凡间去做王爷,历尽七苦后,就是他白日飞升之日。”

02

江水奔腾,这是一条似黑色蛟龙一般蜿蜒奔腾的大江,江水青黑幽深,是故名为黑水,后世又名黑龙江。

江畔,坐着一个头戴黑狐狸皮帽的孩子,看这孩子的衣着,便知是金人贵族之后。这小孩子眉清目秀,但眉宇间却有不合年龄的哀愁。

树后的阿月看他发呆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啦,一直坐在这里不冷吗?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男孩看了看女孩,这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晶莹剔透的面庞闪着玉瓷般的微光。但她的头发散着,像个森林里的小精灵。并没有像自己族小姑娘那样,梳很多很多小小的发辫。

男孩子警惕地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小姑娘格格地笑:“哪有这么问人的,你愿意玩我们就快快活活一起玩,不愿意玩我就走啦。”说完作势要走。

男孩子虽然年幼,却也极度渴望有个小伙伴,但也许是骄傲的天性使然,他仍然傲气地讲:“若你不讲你是谁,那我们也不必在一起玩的。”

“得啦得啦,我叫阿月,我住在那里。”阿月抬手指了指森林。

男孩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心道:“哦,是森林里猎户的女儿。”警惕的心收了起来。

“我叫迪古乃,住在王府里。”

“啊,那你是一位小王爷啊?”

“是……”迪古乃很低落的语气。

“你都是小王爷,还有不开心的事吗?”

“唉,我的母亲是父王的小妾,我的嫡母今天又欺负她了,可我,我却帮不上忙……””

迪古乃说到这里,就想到嫡母手握马鞭,恶狠狠抽向自己的母亲的模样。眼圈就开始发红,赶忙低着头,本能的,他就不想让阿月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嗯……你总是要长大的呀,等你长大就好啦,不要着急。”

阿月看着这个小男孩红着眼圈低着头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提议说:“反正你这些烦恼也没法解决,我们来玩吧,说不定你就能忘掉这些烦恼了。”

“不,今天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嫡母发现,又要责骂我的母亲了。”

“好吧,那我明天来找你玩,可以吗?”

“当然可以。”迪古乃高兴得两眼放光。可是一想到嫡母,又瞬间低落了下来:“可是。我嫡母不会让你进来的。她不许我交朋友。”

“没关系,这难不倒我,今天我送你回去,找到你家王府大门,明天我就悄悄的进来,没人会发现的。”

“可我们家有很多侍卫,会抓住你的。”

“不会,你看我。”

阿月腾地一跃,就跃在了树上,阿月格格地笑着说:“我从小就练习这个,还能进不去你家王府。有侍卫,我就从后门悄悄的进来呀。”

迪古乃也高兴了起来:“哇,你真厉害,像个小仙女,走吧,我带你认识去我家的路。”

两个小伙伴一路走一路呱哒哒的说话,都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其实这迪古乃平时也不爱说话的,不知怎地,今日见到阿月,就什么话都想和他讲。很快,就到了王府前。两人又约定好明日必定相见,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迪古乃一大早就起床,练武,洗漱,向嫡母问安,向母亲问安。

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就见阿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看自己写的字。看见迪古乃来了,阿月高兴地站了起来,迪古乃也快步走了过去。

“你真的进来啦?你真厉害。”

“那当然,我,我从小就练武啊。”

“我也从小就练武,可我就没有你这样厉害。亏我还比你大呢,对了,我十岁,你多少岁?”

“嗯……我7岁。”

迪古乃看看自己的房间,简陋得很,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阿月的。不由得尴尬的笑笑:“阿月妹妹,你看,我这也没什么好吃的。”

“不用不用。”阿月连连摆手,“我是来找你玩的,又不是来找吃的。”

阿月指着桌上的素笺:“我在看你写的诗呢,写得真好。”

迪古乃很惊讶,这里可是大金国,虽说贵族子弟都要求学习汉文,但很多公子哥儿也只是应付了事,略略知晓而已。自己是因为父王推崇汉学,为自己请了汉学老师,没想到这一来,自己还真就喜欢上了汉学。所以才勤加研习。但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又只是猎户的女儿,哪有机会学习汉文?怕是吹牛而已。于是故作深沉地笑道:“那阿月妹妹,你来讲讲,我这写的是什么?”

阿月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辩解。拿起他的诗来轻声念道:“蛟龙潜匿隐沧波,且与虾蟆做混合。”

“怎么样?我写得好吗?”虽然是问询的口气,但迪古乃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诧异。他知道这个小妹子是真识得字,但他还是不相信她真能看懂自己的诗。

“哼!”阿月略思索了下,提笔桌上的笔,说道:“我来帮你写完好不好?”

阿月年龄虽小,但字却秀丽好看,顷刻而就。

迪古乃拿在手上看,写的是: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迪古乃心里的震撼如同天地崩裂,这是他心里想了无数回,却从不敢落笔的,不敢落笔的原因有很多,他明白或不明白的也有很多。但此时此刻,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因为这世上只有这样一个人——她懂他!她懂他那颗不甘人下,誓要拼搏的心。

这话,连他的母亲,他也从不敢对她讲,写此诗的前半句,也是准备即刻烧掉,莫要人看的,只是今早才写,又记挂着阿月要来,毕竟少年心性,就一时忘记了。

“没想到啊!”

阿月看迪古乃脸色变化多端,关切地问:“迪古乃哥哥,怎么了?”

其实,在阿月这里,哪里会懂什么迪古乃的心。只不过她见识颇多,见了前句,又觉得迪古乃的嫡母总是欺负他,他一定是想早日独当一面,做个大英雄,好骄傲骄傲啊。所以,看他此诗不俗,就往英雄里去写,果然如同自己所料,迪古乃震惊得很哪。看迪古乃的神情,一定是自己看透了他的心思,崇拜自己呢。阿月得意地咬咬笔杆子,还待在写一首,让迪古乃再崇拜崇拜自己。

正在摇头晃脑,准备下笔的时候。阿月听见耳边有人在呼:“阿月,你个小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阿月大惊,这可是姥姥的声音,姥姥亲自找人,非同小可。

“迪古乃哥哥,我要走啦,我家里人找我。”

迪古乃疑惑地四处看看:“谁找你?我怎么没看见?”

“嗯,是这样的,我出门时忘给我姥姥讲了,我得赶快回去,不然会被罚的。不给你多讲了,我走了。”

语音刚落。迪古乃就见阿月飞身跃出窗户,身子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迪古乃呆坐叹气,好不容易认识了个小伙伴,还这么有趣,竟又走了。不知还能见否。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小伙伴,竟不是人。

03

八年后。长白山上,终年积雪,洞府里却春意盎然,洞府上书“玄丘”二字。

此时,洞府上首坐着一慈眉善目的老太,手持龙头拐杖。客座坐着九曜星君,陪坐的是一众花枝招展的少女,个个花团锦簇,言笑晏晏。

九曜星君目不斜视,低头向老人问个好:“姥姥别来无恙。”

老太笑呵呵地答应:“星君客气了,您现在是天上星君,想来公务都繁忙得很,怎么有空下来坐坐?”

九曜星君站起了身子,肃色讲道:“姥姥讲哪里话,我也是在这长白山修炼得道的,当年修炼的时候,黄精捣乱,还多亏姥姥几次助力,我对姥姥向来都尊敬得很哪。”

见星君如此严肃,姥姥也正色道:“那星君这次来,是为何事呢?”

星君看看左右,姥姥知意,吩咐说:“你们都出去玩吧,看看招待客人的东西都好了没。”

看姑娘们都离了场,星君开口讲道:“姥姥,我这次来,为的是狐族的千秋大计。”

“怎么讲?”

“姥姥,还记得海陵王么?天池那场大战,他亲眼见到他母亲殁于狐族长老白凡之手。虽然他母亲怕他陷入仇恨,堕入魔道,临死时封闭了他的记忆,可是这海陵王下凡时,因为种下了欲根,他的仇恨之记忆也复出了。”

“你怎么知道?”姥姥激动地站了起来。

“下凡时,我就在他背后看着呀。”星君拿出夜明珠,手一挥,珠子显出了当日海陵王下凡时的场景:

种下欲根的海陵王,爱恨情仇一起涌上心头,四道象征爱恨情仇的光芒在身上轮番闪现——红,绿,白,黑四色闪耀。最终,象征仇恨的黑色占据了上风,黑色的海陵王入了凡间。

姥姥眉头紧锁道:“这海陵王的母亲是和我们狐族结了仇,那也是扯不清的恩怨了。还好海陵王没了这段记忆,后来入了仙籍。但现在……”

星君接话道:“但现在,海陵王已入凡间,又是带着仇恨下界,作为凡人,他虽想不起和你们的仇恨,但他的潜意识,会让他生来就憎恨你们。会想方设法了却这桩仇恨。而且,他即将成人,手上的权利会越来越大,一旦他接触到了你们……”

姥姥叹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也罢,我狐族也真欠他母亲一条命,就在这世,由老身还了吧。”

星君急急地讲:“不行,姥姥你这样想,他可不会这样想,你想的是还上一条命,那他要的不只是一条呢?莫忘了,那海陵王可从不是善茬。”

姥姥神色一凛,龙头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跺:“多谢星君提醒,老身既然是这一洞府之尊,总要护这洞府大小平安。”

送走了星君,姥姥沉思半晌。传话召见阿月。

松嬷嬷伴着阿月走了进来,姥姥看阿月,一身简单的白裳,却因主人的绝世容颜,把这白裳都美的似烟非尘了。特别是阿月那双眼睛,确实像从小就伺候她的松嬷嬷所说:“那天上的星星啊,不小心掉进了天池,就化成了我们阿月公主的眼睛。阿月公主能不美吗?”

阿月端正地对姥姥施礼问安,声音清越美丽。姥姥满意的点头,笑着讲:“好,好,好,我狐族的公主,本都是姿容非常色,但阿月,你又是最出色的了。”

阿月调皮的一笑,大咧咧的跪坐在了姥姥身边:“姥姥,您找我作什么?”

姥姥拧拧阿月的脸:“这丫头,才刚表扬了,马上就这样,忒没规矩了,应该把松嬷嬷责罚一顿才好。”

松嬷嬷慌忙跪下:“禀姥姥,阿月公主是见到您太欢喜了,才会这样,平时,阿月公主可是守规矩得很。”

阿月满不在乎的笑道:“松嬷嬷,瞧把你吓的,姥姥才不会真的罚你呢,就像我一样,就算我不守规矩,姥姥也舍不得罚我呢,对吧,姥姥?”

看着阿月滴溜溜清亮狡猾的眼睛,姥姥故意沉声讲:“今天,就要罚你了,松嬷嬷,你出去。”又看向众人:“你们都出去。”

众人退下。

阿月好奇:“姥姥,有什么事呢?”

姥姥摸摸阿月的头发,这头发真好啊,乌黑亮丽,根根闪烁着光芒,像黑色的瀑布。姥姥缓缓地开口:“阿月,我们狐族的生死存亡,就要交给你了。”

阿月急急的问:“姥姥,你说什么?”

姥姥叹口气道:“阿月,以后你不可以这样性急,你这样可办不好事。”

停顿了一下,姥姥才又讲:“我们狐族,以前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现在,这个人转世做了王爷,冥冥之中,他的仇恨会把他带到我们长白山上来的。到那时,他会想方设法把我们一网打尽,一个活口也不留。”

“姥姥,不会吧,万一这一世他又忘记了呢?”

“就算此世忘记,可他一旦回了天庭,再记起此仇,此人性格刚毅,那时,我们会死得更惨,恐怕是永无超生之日了。”

“那姥姥要我做什么?”

“接近他,一来,不让他靠近我们长白山,不让他此生记起此事。二来,设法毁他仙根,不让他重回天庭,生生世世陷入轮回。轮回越多,他能力越弱,最终就算记起此事,也再无能力复仇。”

“那,怎么才能毁他仙根呢?”

“好孩子,你想办法接近他,引诱他,让他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痴迷女色,傲慢待人。当他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时,就是仙根尽毁之时。”

…………

当阿月领命而出时,她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见,姥姥的脸上,竟然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其实,她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任务,但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姥姥的话是从。而且,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无意间得知了自己只是个无来历的孤儿,可姥姥却如此疼爱自己,把自己和其他的公主一样对待。现在狐族有难,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自己也不敢退却,以免寒了姥姥的心。

松嬷嬷迎了出来,当听见阿月接到这样一个任务时,松嬷嬷很是焦虑。毕竟,她是从小就侍奉着阿月长大的嬷嬷。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平时很少讲话,但此时,她急急的讲道:“阿月公主,这不是一件好差事,你记得当年的妲己吗?”

苏妲己,这何人不知?当年的纣王竟然冒犯女娲娘娘,女蜗娘娘一怒之下,派出妲己搅乱纣王的王国,最后纣王焚烧自己,可妲己非但没受到奖赏,女蜗娘娘反而责罚她,说她处事有所不当,至今还关押在凌寒地狱受罚,千年不许出。

阿月叹气道:“松嬷嬷,姥姥讲狐族有难,平时又那么优待于我,难道此时我竟要拒绝吗?”

松嬷嬷急道:“那竟没有别的方法吗?也没有别的人可去吗?非要你堂堂公主去?”

阿月公主正要答话,却见一丫头过来行礼说:“姥姥有请松嬷嬷去一趟。”

松嬷嬷这一走,阿月直到离开洞府,也没有再见到她。姥姥说松嬷嬷另有任务,来
不及和阿月告辞,已经离开了。

狐族也常有这样的事,阿月只得忍了遗憾,带着贴身丫鬟如露下山去了。

从镜子里看着阿月和如露下山的背影。姥姥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此时,走进一个宫装中年女人,笑嘻嘻的对姥姥行礼,口中说道:“禀姥姥,松嬷嬷已关进水牢,阿月这丫头,恐怕也不会回来了。”

姥姥大笑:“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个贱婢,若还活着,又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走上了苏妲己这条路,可会高兴的疯掉,哈哈哈哈哈。”

04

阿月和如露进了城门,到了一座偌大府邸。

阿月和如露两人傻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呆地望着门上高高悬挂的大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三个大字——海陵府。

如露出主意道:“公主,我们偷偷地飞进去?”

阿月没说话,心里长叹道:“笨啊,笨得不可教啊。飞进去又如何?飞进去难道讲,你好,我们是奸细,想来祸害你的,请多多担待。”一想到狐姑讲的美色诱之,阿月又面红耳赤起来。

两人呆呆地站久了,门前的侍卫也觉得两人颇为奇怪,急匆匆地来赶人:“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是闲人站的地儿么?要发呆一边去。”

闲人?怎样才能不是闲人?作为狐族古籍看得最多,常被姥姥赞聪慧的人儿,难道连这道门都进不去?

三日后,一顶花轿从大门抬进了王府。

海陵王懒洋洋地问:“这次又是谁进献的美人啊?”

侍卫少华躬身答道:“回王爷,是兵部侍郎萧裕。知道王爷您喜欢汉人那套,还专门准备了花轿,抬这美人入府。”

海陵王哼了一声,道:“吩咐下去,直接把这美人抬到听月小居。安排吃住一行即可。”

少华愣了一下,但毕竟是常年跟随海陵王的人,旋即想了个明白——这海陵王和萧裕一向要好,萧裕深知海陵王不好女色。但就在那日酒后,放肆地大开玩笑,说什么海陵王不近女色,是因为断袖之癖,海陵王当时就怒了。萧裕也知自己唐突了,今天这美人,就是赔罪来着,但王爷这态度,就是要萧裕知道,虽然关系甚好,但老虎头上不可放肆,这美人,是收下了,但放在听月小居,那离海陵王寝宫十万八千里,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不就表示当垃圾一样搁下了。

“哎,只是可怜了这美人了。”少华摇摇头,遵令办好此事。

听月小居

送亲的喜娘刚进王府就得到了消息,一路气叨叨的飞奔着,轿子还没停稳,就催着阿月下轿。

如露赶忙扶住阿月,气愤地怼喜娘:“你怎么回事儿啊,把新娘子摔着了怎么办?有这么急匆匆的吗?”

喜娘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的唾沫横飞:“什么新娘子?王爷都不要的,能叫新娘子吗?你看看这地,是新娘子来的地方吗?分明一来就是弃妇,还显摆个什么劲啊!”

阿月四处一看,不禁咂舌,堂堂王府,竟还有这样又小又偏僻的角落。

看阿月惊异的脸色,喜娘撇撇嘴:“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往后住的地方,尊贵的新娘子。”

如露不服气的想还嘴,阿月使个眼色,如露又隐忍着怒气。喜娘扭身走了,嘴里还不忘叨咕着:“晦气,本以为可以得点赏赐,谁料竟是这般境地,这新娘子够倒霉,我也跟着倒霉,我呸。”

如露大怒,准备施法,惩戒这婆子一番。手势一摆弄,却发现无任何灵力。连试几次,这才记起下山时,姥姥就讲过,怕如露滥用法力,下山后灵力全封。只留阿月公主的灵力,以防万一,但此刻,阿月公主是绝不会出手的,这才悻悻然收手。

阿月此时推开了院子的大门,门呀的一声开了,灰尘也簌簌的掉落下来。阿月呛得眼泪直往下落。

如露赶忙上前,为阿月轻轻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两人看向院子——这小小的四合院子虽然灰尘积落,但也是四方齐整,只要打理得当,还是能住人的。

主仆二人开始忙活打理,到晚间,才有一丫鬟小红过来报道,说自己是安排伺候阿月的。说是伺候,但偷奸耍滑不干活,语气间又全是惫懒,极不情愿的样子。

阿月嘱咐如露:“不用理会她,和凡人计较什么,我们办好我们的事要紧,有她在,虽然不干活,但至少可以问问风土人情,了解下海陵王也是好的。”

一住就是数日,这丫鬟小红更是不耐烦的很,往常还要勉强去膳房端些膳食回来,这天连膳食也不去端了,说是因为自家主子不受宠,自家受了气,就死活也不去了。如露催她,她嘴里还嚷嚷着:“横竖我家主子也连王爷的面也见不着,还伺候个什么劲呀?要去你去。”

如露自去了膳房,果然,膳房厨娘看见如露,高声嚷道:“都什么时辰了?哪还有饭啊?重节娘娘吩咐过,过了饭点,谁来也没有,你家主子金贵得很么?少一顿吃食又怎么了?”如露听这话,挑明了是不给饭,自己又不能用强的不是。带着气转身走了。

回来给阿月讲了这话,阿月问小红:“重节娘娘是谁?”小红两眼放光:“这重节娘娘,可是皇上赏给王爷的侧妃,府里的正经主子。”看她的神情,没跟着这重节娘娘,倒真是十二万分的遗憾。

阿月淡淡的对小红讲:“从今天起,你就不必跟着我了,你自己去和总管讲讲,看他能不能给你个好去处,你就说我这里本来就是简居,有如露就足够了。”

小红闻言大喜,想着自己偷偷存了好些私房,只要给总管好生孝敬,还怕分不到个好差事?反正无论什么差事,都比伺候这倒霉主子要好。于是忙巴巴地磕了头就走了。

看着小红飞奔而去的身影,如露看着阿月:“公主,这样也好,这丫头走了,倒也清净。公主,这也过了好些日子了,你可是要想办法行动了?”

阿月叹了口气,本来探知萧裕要送新娘子来王府,自己高兴地探看新娘,恰好见着新娘和情郎你侬我侬,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可怜,于是正好做个好人,送一对有情人去了千里之外,让他们好生过日子去也。

当自己披上盖头,来到这王府时,还以为,从此就是琴瑟和鸣,自己可以慢慢俘获海陵王的心,最终达成自己的计划,千算万算,怎算得到现在这样的境地。罢了,谁想得到现在自己连混口饭都这么难呢?

这是个极小的四合院子,还未进去,就可以得知缺乏打理,因为一股腐朽味扑面而来,

如露笑道:“公主,这小居是小,可是只有你我二人,也够住了。”

王府的管家老王出门,走到门口,听侍卫躬身向自己行礼:“王管家,您老出去呐?”
“嗯。”他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心中满意得紧。

这管家本就是肥缺,王府管家更加是肥缺中的肥缺,个中滋味,谁做谁知道啊。若不是自己虽丑,却生的个天仙般的女儿,送给海陵王做了小妾,这等肥差也是轮不到自个儿。

想到这儿,得意之下,不由得哼起了妓院小红教会自己的小调。施施然的出得大门。

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竟围了一大堆人,走上前一看,咦,迎面走来两人,为首之人向自己一揖到底:“王管家有礼啦。”

老王仔细打量,这人一身白衣儒士打扮,生得肌如雪晕,唇若朱涂。明明一个男儿家,一张脸却像那羊脂白玉碾成似的。老王当管家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但自问从未见过如此神清气清第一品的好人物。心中暗想:“好俊俏的儿郎!幸亏是男子,若是女儿家,被海陵王见了,哪还有自己女儿容身之处?”

再看他身后,立着一俊俏女子,身着鹅黄衫子,容貌比这男子虽为不及,却也甜美可爱,正和自己胃口。一双老鼠般的眼珠子,不自觉的就滴溜溜地绕着这小姑娘转动。

阿月轻轻咳嗽一声,挡在如露身前:“王管家有礼了,小生和舍妹因家道中落,不得已出来谋生做活。听闻海陵府王管家最为菩萨心肠,还请劳烦劳烦,安排安排,小生若能养家糊口,定不会忘记王管家的大恩大德。”

老王一听,心里乐活得紧,还以为此二人衣冠楚楚,会不会是皇子远亲之类,来此投靠。没想到竟是来自荐下人的,一入了府,这小姑娘,可就……

老王盯着如露:“好说好说,这丫鬟婢女嘛,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你随我进去罢。”

如露见势,忙故作娇滴滴的讲:“王管家,可是,我哥哥,也烦请你帮忙则个。不然,我也不去了。”

在老王听来,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再看如露,娇滴滴的模样,像只慵懒的小猫,他霎时喜得三魂去了两魂。忙不迭的应答:“好好好,你哥哥,你哥哥,让我想想。”

他看看门口的侍卫,心想:“哥哥在外门不得入内的岗位是最好不过的。”于是拖着声调对阿月道:“你可会武?”

“会。”

“那就好,这样罢,只有门口卫兵还差一名。你既会武,就可补缺。只是,此是外岗,你只是卫兵,不是侍卫,未经主子召唤,天大的事也不可入内。听明白没?”老王拈着他那撮又短又稀疏的八字胡,拿腔拿调的叮嘱。

“是,一切都听王管家的。”

王管家招招手,门口过来一卫兵。王管家道:“去,带这位小兄弟签卖身契,领行头,以后,你们就是一口锅里的人啦。多照顾照顾他。瞧这细皮嫩肉的。”又回身笑眯眯的看着如露:“还是我自个儿辛苦一趟,送你进去罢……”

阿月目送着管家带着如露进去。自己就默默地跟着这卫兵,依例走完所有程序。回到门口台阶站好。这卫兵好奇,天南海北的找阿月叨咕,阿月也不出声。那卫兵估摸他神色,想着此人多半是富家子弟,也是家运不济了,才来此谋生。心里也有几丝同情。见他不甚言辞,也就各自站好不提。

阿月站在门口,打量自己的戎装,也挺满意的,至少,自己现在是海陵府的卫兵了。虽说只在门口,但总归是海陵府一员了。只要自己恪尽职守,万一升迁到海陵王手下做侍卫了呢?不就有说话的机会了吗? 这样一想,阿月站的更挺拔了。

街上很热闹,卖糖葫芦的,卖棉花串的,卖包子的,卖凉水的,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阿月心道:“人间果然是好,和古籍中说的一模一样。当真繁华似锦,热闹得很。只是每天都这样站着,都好几天了,连海陵王的影子都没见着。”

正入神时,听着阵阵喧闹之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疯癫道人,手持一个小小的瓷罐,满街乞钱,并放出大话:“我有长生不老之方,有人肯拿钱来装满这个罐子,就把此方给他。”众人无人信,却又争先恐后地投钱进去,只见如此之小的罐子,却投钱无数而不满,又都心中骇然,于是都紧跟着道人,看还有无稀奇之处。

道人一路走,一路吆喝,行人也越聚越多,渐有熙熙攘攘之势。走到这海陵王府前时,道人见后面有一人在急追,便停下等候,众人看去,此人都认得,是城中有名的富翁李员外,带着小厮,推着满满一车钱币来到跟前。对道人道:“大师,我这满满一车钱,你的罐子能装的下?”道人回答:“能,连你这车子也能装。”李员外道:“大师莫要说谎,我虔诚而来,大师莫要戏耍,若我的钱真能放满瓷罐,还请拿出不死药方。”道人大笑道:“只要你肯布施!你肯吗?”围观者纷纷撺掇李员外,李员外也是半信半疑,不死药方确实令人垂涎不已。一咬牙,吩咐小厮:“把车推到我跟前来。”道人哈哈道:“不用这么麻烦。”他将罐子侧着,将罐口向着车儿,对李员外道:“你真的肯么?”李员外道:“肯。”道人到:“你敢说三声肯么?”李员外便连叫三声:“肯,肯,肯。”每叫一声肯,那车儿便向罐子近一步,到第三个肯时,那车儿竟一溜子滚进罐子里去了。众人大奇,一时喧哗不已。

阿月旁边那卫兵也忍不住好奇,脱离自己站岗之位,凑到那罐子口张望,里面黑乎乎的,确实什么都没有。他回头对阿月喊道:“兄弟,来看,真好神奇……”话没讲完,却嗖的一下,也被罐子吸了进去。

阿月大惊,本想马上过去看个究竟。但随即想到,恐怕这只是古籍中所载幻术而已,那卫兵自是无事。反而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在海陵府立足的办法,可不能被扣个玩忽守职的帽子,就此失去这份工作。于是仍旧默默站立。

众人见卫兵也被吸了进去,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再无敢去探看者,道士仰天哈哈大笑。平地不见了踪影。有人大呼:“这是妖道,要吃人的!”人群一哄而散。李员外也顾不得理论自己的一车钱了,仓皇而逃。

街面瞬时清净了。阿月心道:“这就散场了,可那个卫兵呢,他好歹也是我的同事,难道竟不是幻术,竟真是妖怪?若同为妖,为何自己却认不出?唉,还是道行太低了。当时真该救他的……”

“你为何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月急忙转身,一行人站在自己背后,自己竟毫不知情。自是好不惊异。又见为首之人长身玉立,雪白的衣衫,墨玉一般的长发,长眉若柳,丹凤眼,狭长的眼眸里既有万年寒冰,也有潺潺春水,高鼻梁,风姿冰冷,清华高贵,俊美绝伦。阿月脑子里千回百转,只想起书上说的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原来,书不欺我,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公子。阿月呆呆的想。彼其之子,美无度啊!

“大胆,七殿问话,怎么还不回话?”

问话的侍卫,长脸,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倒也气宇轩昂。但和主子站在一起,就始终能让人一眼分辨主仆,因为他的主子,实在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阿月心中明了,这必是海陵王无疑了。于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回殿下,现在正是午膳时刻,仅我们二人在此轮值,若我也过去探看,门口就形同虚设。所以,小人万万不敢擅离职守。”

海陵王看见阿月,本就心中一惊,这人怎生得如此俊美?特别他那双眼眸,若说他的皮肤是广寒宫白玉所化,那他的眸子,定是那天上星辰所化无疑了。说什么楚娃貌美,西子娇容,此人若是女儿身。就是那九天仙女,月里嫦娥,怕是也要逊色三分了。更有趣的是,此人眸子里还闪现着一划而过的灵动之光,这是个狡猾的人儿。现在又听见阿月声音,宛如山泉小溪流水之音,又无丝毫杂质,纯净之极,清越得很。一时也不由呆愣了一刻。

那长脸侍卫锦华也看到阿月俊美的脸庞。心想,这人好生好看,若是女娇娃,和我们殿下倒班配得很。看殿下没讲话,他躬身道:“殿下,这卫兵倒是忠于职守,刚才如此状况,也知道不擅离职守。”

海陵王已省神, 对阿月点头道:“不错。”然后深深看了阿月一眼,再无多言。一行人进得门去,消失在阿月的目光里。

唉,阿月感叹,这海陵王并不喜谈,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内殿里,海陵王随意翻阅卷宗,又总是心神不宁,蓦地停下,吩咐长脸汉子道:“锦华,侍卫再补缺一个。”

锦华愣了一愣:“找谁来补?”

旁边的少华机警,马上笑着接口道:“殿下,刚才门口那卫兵是个好苗子。”

海陵王淡淡道:“可以。”

现在,阿月是海陵王的侍卫了。

这天降殊荣,同行卫兵均诧异,反应过来时均是马屁不断。阿月淡然告辞。来到海陵王的清心殿。

当夜,即由阿月当值。

殿里烛火通明,阿月装作巡视的模样,几个角度偷偷的看海陵王,高挺完的鼻梁,在烛光下显得温润了许多,完美的侧颜,真真是365°无死角美男子。

海陵王突然开口:“看够了吗?需要本王站起来吗?”

“呃,不,不不不。”阿月羞得满脸通红。心道:“我这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引起他反感,我还怎么待下去啊?”

阿月低着头,站好,再不敢抬头。

海陵王继续工作。无聊地看着海陵王一会儿入神地翻看书籍,卷宗。一会儿又伏案疾书。毕竟是烛光,晃得久了,晕晕乎乎。

竟然就那么睡过去了,还梦见了狐丘谷里那棵苹果树,结着又红又大的果子,阿月纵身一跃,站在了树上,一手一颗,一手一颗,投进嘴里,嗯,清甜多汁,好生不错。

海陵王从一丛案卷中抬头,发现刚刚还在晃悠偷看他的小侍卫不见踪影,四处一瞥,终于看见他的侍卫,就这么大咧咧地睡了,睡着了还淌着口水……

毕竟是心里有事挂着,当阿月感觉到,似乎有人把东西披在自己肩上时,艰难地撑开了眼睛,眼前,海陵王那双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自己身上,是他的大氅,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立马清醒。

“王……王爷,我……我不是怠职工作,我只是几天几夜奔波,过于劳累,才会这样。”阿月慌忙站起来解释,一起身,大氅滑落在地,阿月慌忙拾起,还给海陵王。一看大氅是狐皮所制,心中又是一惊,像火烧了手似的,一时狼狈不堪。而海陵王,早已悠然归座,继续伏案,也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一看大氅是狐皮所制,心中又是一惊,像火烧了手似的,一时狼狈不堪。

这,阿月走上前,也犯了难,放在那里好呢?海陵王抬头,看阿月,呆呆站立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夜深露重,你披上吧。”

刚进门的小侍阿宝,刚好瞧见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这主子。还是自家主子么?那个说好的冷淡风主子呢,咋走温情路线了呢?再说,侍卫偷睡,不应该拖出去板子伺候,以儆效尤吗?这,这,这。”

看来,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这新来的侍卫小哥才是正理。

看元宝露出鬼咋咋的笑容,海陵王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声道:“放下就滚!”

阿宝躬身退下,心想:“是正常的主子啊,刚才是我看错了么?”

殿里又只剩自己和海陵王二人了。阿月也了无睡意。大氅也不敢披,呆立着发愣,终究是夜深露重,又是北方天气,阿月虽为妖,此时又不敢施展法术御寒,开始觉得冷得难受了。开始还尚能坚持,但人睡觉后体温更低,现在醒来,觉得更冷了。但看手上大氅,又实在不好意思披上。终于,阿嚏,一个,两个,三个。阿月从小就是这样,凡是喷嚏,必三个及以上,这喷嚏又来得突然,第一个喷嚏,连掩鼻都来不及,眼看着一丝唾沫就喷到了卷宗上,阿月尴尬得只想钻地。条件反射般拿袖子要擦拭。一眼看见,卷宗上还有二郎神三字。

阿月一愣:“这凡人还管神仙事?”

海陵王看阿月,似乎是识得字的模样,问道:“你识得汉文字?”

阿月轻轻嗯了一声。心想,作为妖界文坛杠把子,我哪国语言不识?但又还是为刚才的事羞恼。也不多言。海陵王大喜,把卷宗丢给阿月:“你给我讲讲,里面讲了什么?”

这海陵王为何喜欢汉风,也是受父亲影响。

“”哼,还要考我水平,我的水平需要考吗?”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讲给海陵王听,她的声音本就纯净好听,此时夜深,万籁俱静,虽然阿月刻意压低了声音,仍如山泉淙淙,美丽得紧。

海陵王不由听得呆了。

“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不敢,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

果然,海陵王很满意她的谦虚,点点头不再多言。

阿月很是满意自己,想在人间安身立命,学会这些虚伪的说辞是基本功夫。

却不知海陵王心中却想:“看他容颜非凡,还以为必非俗品,原来不过如此。不过,此人熟悉汉字文化,倒是个好帮手。”于是,又各自安守本分,完颜亮自去歇息。

5

阿月、少华和锦华三人同为完颜亮的贴身侍卫,阿月得知,两兄弟是完颜亮的心腹伙计,这两人一对亲兄弟,一个性格沉稳得紧,一个活跃得紧。但都是极为忠心耿耿又善知进退的人。对阿月也极是友好。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过战场,锦华还拼死救过完颜亮。可谓过命的交情。完颜亮对他两兄弟是时时带着,十分的信任。阿月有意和他二人交好,时常宴请他们,他生性大方,又从古籍中看过许多奇异之事,每当酒后就讲些给两兄弟听。或是唱词助兴,或是大碗饮酒,豪迈得很。锦华、少华初时看他天人之姿,还以为会娇滴滴如女儿家,相处起来却甚是爽利,不由都心生欢喜,兄弟兄弟的叫着,同为性情中人,感情甚笃。

这日清晨,阿月还在被窝好梦正酣。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不等阿月问是谁,门外已在大声地呼喊:“阿月,阿月,快起来,王爷急召。”是少华的声音。

阿月心中无名火起,怎么可以这样剥削别人的劳动,昨晚才值班通宵达旦,今早又要上工。腾的一下,阿月打开门,冲了出来,怒吼道:“王爷,狗屁王爷,身为王者,一点怜下之心都没有,难道当我是铁打的吗?告诉他,我不去!”

怎么这样安静?阿月揉清眼睛,眼前除了少华、锦华,还有这个狗屁王爷,这个狗屁王爷今天是普通汉人装束……好看得很,但是,表情很奇怪,因为狗屁王爷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好扯起袖子咳嗽一声,以缓解尴尬。

阿月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谁知这个王爷竟有等下属起床的爱好。她幽怨的眼神看向锦华和少华,都喝过酒了,说了是好兄弟了,怎么不通知呢?

但锦华和少华也很懵逼,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呢?咱家王爷,突然想去微服私访,体察体察民情。这也是常事了,说是微服出行,其实就是闲逛云云,乐事一桩,大家心情都是极好。惯例是带上咱两兄弟就好。但都临出门了,王爷又吩咐,还要带上阿月侍卫。

看来王爷是喜欢这侍卫的,出门游玩也忘不了带他,自家兄弟和他搞好关系真是非常有必要的。

本来任遣一人通知就好,只是怪就怪在,王爷竟如此心血来潮,又说反正出门要经过阿月休息的地方,一起过去就好,当时听到此话,少华和锦华就暗地咂舌不已:“天哪,咱家的王爷失心疯了,竟添出这站在下属门外,巴巴的等下属起床的毛病来着?”

此刻少华心中只替阿月哀叹:“王爷吩咐,谁敢不从?别说你昨晚值守了夜班,就是你三天三夜没睡,也是必须撑着,还要表示荣幸才对。现在可好,出言不逊,不知要受怎样责罚。”

但偷觑完颜亮脸色,虽冷淡,却无愤怒之意。

看来王爷待他确是和旁人不同,总得设法解困才好,想到此,少华大喝:“阿月大胆,竟敢出言不逊,今日若非王爷准备微服出行,心情大好。岂会饶你。”

阿月立刻醒悟,赶紧嗫嚅的分辨:“王爷,在下,没有讲你的坏话,在下以为王爷是不懂怜下之人,但现在在下已经亲眼所见了,王爷竟是如此爱民如子,对下属关怀体贴,亲力亲为,办事效率如此高超之人,是在下懒惰了,还口出狂言,是在下的不是,还请王爷千万不要介怀。”

此话逻辑混乱,漏洞百出,却是阿月故意为之,为何?王爷素来骄矜,何曾被人这样讲过,若自己还泰然处之,岂不是更火上浇油,让他愤恨。自己表现的弱智一点,也好消消他的气。

阿月忐忑不安地偷看完颜亮,觑见他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半晌道:“走。”

到了马厩,众人皆上马,完颜亮示意马夫,不牵马给阿月。阿月只有狼狈地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王爷、锦华和少华,都骑马,就阿月,跑步前行。幸好是集市,人多又车马杂乱,大家走不太快。但饶是如此,阿月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心里恨恨地骂道:“狗屁王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看我想到了好主意,怎么来收拾你?”

完颜亮气定神闲地慢慢前行,不时偷瞄一眼阿月,看他边跑步前行边抹汗,看他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心里快活得很。

转眼间,到了集市尽头,看前方有一处酒肆,完颜亮拉住马缰,锦华和少华会意,立刻下马招呼老板,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阿月坐在座位,一声不吭。看他的主子悠悠地端碗。少华忙提壶准备倒酒,完颜亮却眼神示意,要阿月倒酒,阿月只好接过壶,给主子斟酒。心里道:“哼,喝喝喝,你要是喝死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样一想,倒酒这个任务倒是变得开心了起来,阿月开始逗趣讲话,引完颜亮喝酒。

完颜亮摸不透阿月在想什么,这是觉得阿月这瞬息万变的模样,倒是有趣的很,于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门口一阵喧闹声传来。一个黑粗汉子气岔岔的呼天叫地。原来他在此地做了几年的生意,攒了些本钱。就托个相好的密密的缝了个包,把银子藏好,裹在腰间,准备回乡。结果路过这酒肆,又贪杯进来喝上了。晕晕乎乎的上了个厕所,付钱才发现,这包银子竟不见了。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很快都围了上来,有人出主意:“会不会掉在厕所了?”

又泼皮立马起哄:“主人家,你出点银子,我保证给你捞起来。”

又有人说:“厕所那点大,掉下去也看得见,哪会马上沉底?”

众说纷纭,这个汉子急得汗水直淌。

突然,一个小个子男人钻了出来,问他:“你丢了好多银子?”

这个人胡乱答:“有五十两。你看到了吗?”

其实包裹里只有三十两。这个就是生意人,向来奸猾。

但这个小个子男人,平日里只管埋头种地,怎知道这些,就老老实实地讲:“是不是用白布缝好的?”

那个壮汉一把扯住他,说:“就是,就是,你拾得了,快些还我。”

旁观者认得这个老实人,就对那壮汉讲:“这个是我们庄上的阿五,人家阿五拾得你的钱,依道理,就是平分给他一半也是应该,你这汉子怎么还如此没有礼貌?”

大家都是附和,那壮汉也就不说话了。等阿五从怀里拿出包裹,壮汉一把抢过,掂了掂重量,晓得原封未动。心里就打起了算盘——就这样走又实在不好看,万一众人要我给他分一半,岂不是亏得厉害。

主意一定,干脆就讲:“我的银子,本来就有50两,现在只剩这些,你藏到哪里去了?”

阿五委屈地讲:“我捡到包,是想拿回去,但走到半路又觉得丢了银子的人可怜,就又拿回来找主人家,一分也没动你的,你怎么还冤枉我?”

那壮汉不管,就是一口咬定,要阿五交出短缺的银两。

阿五气不过,一拳挥去打壮汉,虽然阿五是庄稼人,力气不小,但是这壮汉实在是壮,力气又大,把阿五一把头发提起,像只小鸡一样,放翻在地,捻着拳头就打。阿五惨叫着翻滚,众人也是了解阿五为人,知道是壮汉理屈,就是看壮汉力大,又不敢出头。

这边完颜亮一行四人看得明白,锦华上前,轻易地制住壮汉,押到完颜亮桌前跪好,壮汉本打算打了阿五就跑,现在却被拦住,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只好嘟囔:“他藏了我的钱,我打他怎么了?你们又是谁,是哪里的大爷,敢来管我?”

少华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大金国王爷,海陵王是也!”

众人一听,又见他们气宇轩昂,不同常人,知道不假,都赶紧跪下。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这海陵王断案公正明白得很呢。”

“那是当然,这件事一定能断个清楚。阿五有救了。”

完颜亮吩咐店主人把银子兑个准数,店主人马上照办,兑准后回复说:“回王爷,已兑准,有三十两。”

完颜亮问壮汉:“你的银子有多少?”

那壮汉想,这案子无论如何也断不了,我就赖定是五十两,也好叫那傻小子赔我。于是回道:“回王爷,足五十两,那小子吞了我二十两。还望王爷做主。”

完颜亮又问:“你亲眼看见他拾得你的银子?”

壮汉回道:“没有,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大家都可作证。”

完颜亮道:“他如果想赖你的银子,为什么又要承认?还要给你留一半。他莫不是傻子?”

旁有一老者出来跪下:“王爷,这阿五绝不是傻子,只是从来良善,我等都可作证。”

壮汉头上汗涔涔,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完颜亮道:“既然阿玉不是傻子,又没有赖你的银子,你的银子是五十两,这里的银子是三十两。那本王断定,这银子不是你的,必然是别人失落的。你可以走了。”

那壮汉急地磕头道:“王爷,这银子真是小人的,小人愿意只领这三十两走。”

完颜亮怒道:“数目不同,怎能冒领?你自己的银子,自个找去。”

又对阿五讲:“这银子就断给你了,拿去奉养父母。把伤养好。”

阿五欣喜之极,千恩万谢的走了,那壮汉也只好自个羞惭离去。

阿月看着完颜亮,心想:“这完颜亮,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公正严密之人,看来工作也挺不错。唉,怎样才能引诱他干些坏事,入不了天门呢? ”

完颜亮哪知阿月心里想些什么,看他一直看着自己发神,心里又是一动。又急忙转开眼神,震慑心神,完颜亮啊完颜亮,你在想些什么,他可是你的侍卫,是男的,男的!

阿月看完颜亮不表态,心中着急,连连向少华使眼色,少华上前:“王爷,您今日微服出巡,结果还没出门,就遇见了刁民。想来今天必有乐事发生。”

阿月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了:“锦华病重?前两天我还问过医倌,说只是偶感风寒吗?”

少华道:“是啊,可前天忽的就加重了,口念胡话,说甚么放他走,让他去之类的话,到了昨天,就三餐不进了。”

阿月插问道:“医倌怎说?”

“医倌来了好几个,都说没见过这阵仗,怕是要不好……”

看少华红了眼圈,阿月也是心下戚然,虽然自己是有意接近他们,但相处得久了,也觉得兄弟二人待自己极好,的确是当兄弟看待。

少华就又道:“奇怪的是,前日来了个疯癫道人,让门房带进来一个锦囊。门房讲,就是那日在集市把侍卫变没的那个,不知可不可信。锦华的床边,竟不知何人,放了一个锦囊,里面纸条上写着字,只是我们都无人识得。我就想到了你,你可是第一见多识广的人。所以赶紧来找你,万一里面是救命的良方,怕晚了就耽搁了时间,”

看少华热切希冀的眼神,阿月赶忙接过锦囊,抽出纸条,看时,却是姥姥的手笔,难怪凡人不懂。只见上面写着:百道清泉入大江,临流不觉梦魂惊。何须别向龙门去,自有神鱼三尺长。

阿月看锦华,却是已死模样,只是胸口却微微有温。

阿月思索:“这姥姥定是觉得自己行事缓慢。所以把计使到锦华身上了。也许是让自己救回锦华,好在王爷面前邀功,王爷更加信任自己。也方便日后筹谋。只是不知到底对锦华做了何事?”

看王爷和少华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自己,阿月佯作肯定讲道:“不要着急,锦华一定有救,叫人好生看守,我们到江边去寻寻,这签子是讲见水为吉。”

“那就走吧。”完颜亮转身即行。

“去哪?”

“江边。”

一行人来到了江边,远远的,少华就惊呼:“怎么满江尽是莲花?怎么会?”

是很奇怪,因为这江水湍急,所以这江里还没有长莲花的先例。

但现在看,竟然满江都是莲花,碧绿的莲叶一片挨着一片,一朵朵莲花或为骨朵状,又或为盛开状。随风微微舞动着,一阵阵清香袭来。真是满江美丽,满江妖娆。特别是江中那朵,最大,最为光泽,最为明艳,时值中午,霜露早散,那朵莲花瓣上却亮晶晶的闪着露珠的光华,和一丝阳光交相辉映,娇艳欲滴,美丽得很。

三人正看得发愣。那朵莲花边,水花响起,一条大鲤鱼跃了起来,去衔最美的那朵莲花花瓣,但那莲花却似乎会躲避似得,每次都眼看着都要衔着了,鲤鱼又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但那鲤鱼毫无气馁之意,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努力。

少华嚷道:“那是点额鲤鱼!”

阿月好奇地问:“什么叫点额鲤鱼?”

“亏你还是汉人,连这个都不知,这不是汉人的说法吗?”少华很是得意,终于有自己知道,而阿月不知的事了。

于是又讲:“这鲤鱼不是要跳龙门吗?那可是逆水而上,跳的时候要把周身的精血都聚在头顶,你看那鲤鱼额头。”

阿月仔细看,果然,那鲤鱼的额头一点红,像是被朱笔在额头上点了一点的。

少华又笑道:“可惜这鲤鱼啊,听说一辈子只能有一次跳龙门的机会,这条鲤鱼已经跳过一次了,既然还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没跳过的了。真是可惜。”

阿月道:“不一定呢,它应该还在找机会,不然就不会拼命要吃着莲花瓣了。”

少华一拍脑袋:“对呀,还是阿月聪明,看这片莲花如此怪异,许是鲤鱼吃了它就可以化龙呢。”

完颜亮若有所思,对少华道:“抓住它,或许,这就是锦华的药。”

少华领命,施展轻功,踩着莲叶,顷刻即回。手里抓着这条鲤鱼。

这鲤鱼体格矫健,周身黑底,上有黑白纹,鱼鳍有蝶形黑斑,额头那一抹红,因为使劲地挣扎,更显得殷红欲滴。

阿月在江边胡乱找了些草茎枯藤类,绑缚住鱼儿。鱼儿徒劳地反抗着。阿月心道:“鱼儿啊,鱼儿,你就是姥姥用来安排我立功的道具吧。你就认命吧。”

回到府里,自有人接过鱼儿,安排厨子杀鱼做羹。

“池的荷花都开啦!”

“好,我又多个好帮手了,你从今就是我的师爷了。”

阿月很得意,看来,自己离色诱成功的步伐又近了一步,但慢慢地,她自己也被卷宗的内容吸引了。卷宗里讲道:

几日下来,阿月已经熟悉自己作为狴犴贴身侍卫的所有工作,也熟悉了锦华和少华。

这日,轮到阿月当值。还未走进殿,就听见殿内噼里啪啦的声响。少华铁青着脸站立门口,看见阿月来换值,赶忙拉阿月在一边,悄悄讲:“殿下他,他生病了,不舒服得很,正在发脾气,你在门外提着点心思就好,我去找锦华,这里先交给你了。”

阿月明白,定是狴犴毒发。但嘴上仍然装作糊涂:“殿下生病了,怎的医馆还没来呢?”

锦华只当阿月是凡人,哪敢跟她讲狴犴真实情况。只是敷衍着讲,都是老毛病,你切记不可以进去,一切等我和锦华回来再讲。

看少华匆匆离去。阿月听着殿内响动甚大,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把窗纸戳了个洞,偷觑看时,吓了一跳。只见屋内狴犴满屋打滚,大汗淋漓,眼眉紧皱,不停地抓扯着身上肌肤,显是难受得紧。

来不及多想,阿月嗖地钻了进去,进去的一刹,狴犴也是一怔,旋即大吼:“滚,滚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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