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取经路,山高水远妖怪多。
跟着贝勒解西游,勇往直前把妖捉。
28、《西游记》原著里的唐僧真的是一个话痨吗?
【一】
孙悟空刚刚拜唐僧为师,就卖弄了一下本事。二人过了两界山,遇到了一只猛虎,猴子挥一挥铁棒,就打得它“脑浆迸万点桃红,牙齿喷几珠玉块”!唐僧他一个凡人,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唬得那陈玄奘滚鞍落马,咬指道声:“天哪,天哪!刘太保前日打的斑斓虎,还与他斗了半日。今日孙悟空不用争持,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大家留意,作者用了“咬掉”二字来表现唐僧此时的吃惊,我们脑补一下当时的情景,唐僧在吃惊之余甚至有些呆萌。听唐僧这么一夸,猴子又开始吹嘘了,说自己“有降龙伏虎的手段,翻江搅海的神通”,打死个老虎算什么?等遇到那疑难处,再看我老孙展现本事吧。
接着,吴老先生又开始卖弄文采了。
师徒两个走着路,说着话,不觉得太阳星坠。但见——
焰焰斜辉返照,天涯海角归云。千山鸟雀噪声频,觅宿投林成阵。
野兽双双对对,回窝族族群群。一勾新月破昏,万点明星光晕。
夕阳余辉,天边归云,鸟雀阵阵,野兽双双,一勾新月,万点星光,好一幅黄昏美景。虽然取经路上餐风露宿,披星戴月,但是唐僧师徒能够亲近美丽的大自然,终日在如画的风景中行走,也是一种幸福。贝勒有时真想和他们一起,一路向西,纵情于山水之间,也省却了红尘里的诸多烦恼!
【二】
至此,取经队伍已经聚齐了最重要的两个人——唐僧和孙悟空。他们二人,一个是受了唐王恩宠,不得不尽忠报国,踏上了西天取经之路。一个是在官场上吃了大亏之后,不得不向体制屈服,归顺佛派,重新开始在官场上打拼。虽然观音菩萨都向二人许下承诺,答应他们在取经成功之后给予好处,但代价是,他们都成了别人的棋子。取经队伍处于佛道两派激烈斗争的风口浪尖,佛道两派的神仙必然都会在取经队伍上面做文章,西去之路怎会一帆风顺?
此外,他们二人,一个肉眼凡胎,迂腐懦弱;一个火眼金睛,神通广大,不服管束,受不得一点气。在官场上,这样两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做事,必然会产生诸多矛盾。三藏法师和齐天大圣,在降妖伏魔之前,必须先要磨合好,才能实现取经队伍的稳定。这不,师徒相聚的第二天,矛盾就出现了。
师徒二人正走时,路上突然闯出六个小毛贼,要唐僧留下行李马匹,孙悟空拿着铁棒,把他们一个个尽皆打死。唐僧看到猴子杀了人,怎能看得下去,于是开始数落猴子:
他先是唱高调:“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一顿打死六人,“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
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倘若到了城市,“你也行凶,执着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
然后又和猴子争辩:你“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
接下来又揭孙悟空的伤疤:“只因你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
最后他给孙悟空定了性:你“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还连说了两个“忒恶!忒恶!”
唐僧这顿唠叨,就像苍蝇一样。看来,电影《大话西游》把唐僧塑造成一个话痨的形象,也是有根据的。
原著里的唐僧有时也会这么话痨
孙悟空是什么人?他可曾做过美猴王,做过齐天大圣,见了玉帝都不下跪的主儿!我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可如来他法力无边,也就算了,我服气。你一个和尚,一个凡人,我不过打杀了六个小毛贼,你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猴子怎能受得这样的气?他不禁心头火起,说一声“老孙去也”,将身一纵,就踪影皆无。留下唐僧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哀叹。
【三】
就在这时,观音菩萨出现了,她化作“一个年高的老母”,送给唐僧一件绵衣,一顶花帽,帽子里藏着的便是如来送给她的三个箍儿之一——紧箍儿。并教会唐僧紧箍咒语,嘱咐他,等孙悟空回来,就叫他戴上花帽。
这里大家要注意,观音出现的时机。孙悟空前脚刚走,观音菩萨后脚马上出现,这是巧合吗?当然不是。作者如此安排,是想告诉我们:取经队伍的一举一动,全在菩萨的密切关注之下。菩萨这么做是职责所系,因为寻找取经人,组建取经队伍,并保证他们最终到达西天,是如来交给她的政治任务,所以,观音必须要密切关注取经队伍。其实,不独观音,整个西游世界的神仙官员,上至如来、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下到各级官员,甚至众多草根妖怪,他们都在关注着取经队伍的动向。
虽然如来提出传经东土的计划,打的是劝人为善的招牌,但其背后的重大政治意义,稍有些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西游官场上的人都会盯着取经的进程,伺机而动。取经队伍是佛派打击道派的马前卒,是如来与老君交手的主战场,二人自然要在他们身上做文章。而玉帝为了派系平衡,要利用佛派压制道派,当然也要关注取经动向,随时给予有力的支持。大小神仙,各级官员,已经站队的,要拼命为自己的派系出力。没有站队的,也要押宝投注,在关键时刻站好队,出把力。而那些没有编制、吃不上蟠桃金丹和人参果的草根妖怪,则想冒一把险,吃上一口唐僧肉,以求得长生不老。总之,虽然看起来唐僧师徒在西去的路上孤孤单单,但是天上地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其实,他们一点隐私都没有。
【四】
《西游记》虽然表面上都是神仙妖怪,但实际上写的乃是世俗人情,写的是官场政治。贝勒解西游,完全是将它视作一部官场小说来解,或许大家不以为然,认为我有过底解读之嫌。下面,贝勒就再给大家拿出一段证据。
孙悟空受不了唐僧的唠叨,一气之下就飞走了。他来到东海龙宫,向龙王讨茶吃。二人相互寒喧了几句,龙王听说猴子刑满出狱,便向他道喜,猴子则说自己已经皈依佛法,开始保唐僧去西天取经。龙王听闻就问猴子,既然保了唐僧,为什么不向西,反而来到东海,猴子道出其中缘由。然后,龙王就用汉世张良“圯桥三进履”的故事,来规劝孙悟空,并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
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
妖仙是什么?妖仙就是丢了仙箓、被体制抛弃的神仙,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都是妖仙。龙王说猴子是妖仙那是给他面子,确切地说,此时的孙悟空如若不皈依佛法,不尽心保唐僧西去,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怪!他的身份放在大明朝,那就相当于一个官员因造反而被罢官抄家,入了奴籍,这样的人,不但被官场抛弃,就是一般的正经百姓,也会看他不起。孙悟空听了龙王的话,“沉吟半响不语”,被压了五百年之后,猴子不再像以前一样鲁莽造次,他学会了思考。
接着龙王又说道:
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
什么前程?当然是在官场上的前程,就是重新在官场上打拼,最后寻求一席之地的前程。看了龙王的一番话,大家该明白了吧?《西游记》写的就是官场人情,它就是一部官场小说。要不然,通常意义上的神仙妖怪,会考虑自己的“前程”吗?会考虑自己是否有“仙箓”,是否有“正果”吗?
这一次,东海龙王就像一个官场上的老前辈一样,耐心劝说孙悟空,要他以自己的前程为重。一个和蔼慈善、提携后辈的长者形象跃然纸上!
孙悟空“沉吟半响不语”,最后回心转意,决定继续保唐僧西去。他“沉吟不语”,心里在想什么,作者没有明说。但我们也能猜得出,龙王的话,确实打动了孙悟空。当年自己从美猴王青云直上,一下子被封齐天大圣,整日逍遥自在,而自己却不知满足,不谙官场规则,竟然大闹天宫,要夺玉帝的龙位!最后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蹲了五百年的监狱。这一次幸亏观音菩萨解救,才有一个改过自新、将功折罪的机会,如果成功保得唐僧到达西天,求得真经,自己也会重新在官场上立足,谋得一席之地……罢了,罢了,老孙还是保唐僧西去吧。
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他是彻底服了,服了如来的法力。而今天他想通了,决意保唐僧西去,是因为他彻底怕了,让他怕的是强大的皇权,强大的体制,是西游世界不可改变的运行法则。一入官场深似海,人在江湖不自由啊。
【五】
孙悟空辞了龙王,离开东海。回来的路上,恰巧遇上了观音菩萨,原来菩萨刚把紧箍儿交给唐僧,菩萨劝孙悟空快点回去。之后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唐僧骗孙悟空戴上花帽,套上了紧箍咒。唐僧念起紧箍咒儿,疼得孙悟空“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猴子没有办法,又不敢去南海找菩萨讲理,只好跪下向唐僧哀告:“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孙悟空这才“死心塌地,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
唐僧哄骗孙悟空戴上花帽的过程值得我们留意,由此也可以看出,唐僧同志虽然迂腐懦弱,但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
孙悟空回来之后,唐僧问他刚才去哪儿了。猴子说是去东海龙宫讨茶吃,唐僧就说猴子撒谎。
三藏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辰,就说到龙王家吃茶?”
孙悟空解释说自己会筋斗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来去很快。唐僧说我饿了,猴子说要去化斋。唐僧说不用,我包袱里有干粮,你给我拿出来。注意,唐僧是要孙悟空去拿,而不是自己去拿。为什么,因为菩萨给他的花帽就在包袱里。猴子打开包袱,果然看到了绵衣和花帽。
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三藏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行者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
唐僧刚刚说孙悟空不该撒谎,结果此时自己就撒起谎来,还说帽子戴了就会念经,衣服穿了就会行礼。孙悟空求唐僧把衣服帽子给了他穿,唐僧还故作深沉,说“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结果猴子就中招了。
这老实人要是骗起人来,真是一骗一个准儿。大家想想,要是你自己身边有一个唐僧这样虽然懦弱迂腐但又有心机有城府的人,你会安心吗?可见,取经队伍的成员虽然以师徒相称,不过是被迫凑到了一起,各取所需罢了。这一路上,孙悟空为保那迂腐懦弱的唐僧,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冤枉委屈,付出了多少劳苦?若不是身不由己,猴子才懒得和他共事呢?可话又说回来了,大家想想,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和你共事的人,有几个是志趣相投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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