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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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颜如雪在家的时候都是好吃懒做型的，家里没有钱，卖小麦也要喝奶粉哩，十七八的大闺女不吃馍饭，非要喝奶粉也真是少见。她说喝奶粉皮肤显白。”快嘴巧平不知道咋恁些关于颜如雪的新闻。

“听说家里穷得叮当响，爹娘又离了婚。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高个女孩又补充说。 为让自己的皮肤能继续白下去，颜如雪从来不吃食堂里的饭，也不吃酱油和韭菜。她说吃酱油和韭菜会有黑色素，影响皮肤白嫩。

这些女工聚集起来在宿舍里侃大山，侃大山的时候声音高了上去。叽叽喳喳传到了颜如雪的耳朵眼里。

“加班，加班，快起来加班。”颜如雪在走廊上喊女工。那些乱说话的女工被颜如雪惊到了。

“都是闲的。我看闲得嘴起泡了。”颜如雪对着女工宿舍喊。

“累一天了还要加班，还让人活不？”有女工开始抱怨。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拉倒。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走个穿红的来个穿绿的，我们厂就不缺人。”颜如雪说起狠话像刮风。这哪像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

女工们住了嘴，松松垮垮地走向车间。

机修工小郑耷拉着脸开着机器，整个车间轰鸣起来。这班不知道能加到几点？

有人开始向陈家栋诉苦，说上班三个月没拿到一分钱工资还要加班，连吃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粮食和咸菜，还受厂长的气。女工们再也不想上这个破班。陈家栋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过了一星期他从银行贷款给工人们先发一个月的工资。至于颜如雪的管理模式，他给后勤工作人员又开了一次会。会上，陈家栋特意点名任恒馨，要她尽力帮助颜如雪。任恒馨说，我会尽力而为，只是我能力有限。

这期间，何小云不断来厂里，颜如雪收敛了不少，人们都以为陈家栋和颜如雪不再来往，认为老板娘的日子恢复了正常。忽然有一天厂里传来颜如雪要去外地进修的消息。厂里的职工都感到不可思议，读书时本来学习不怎么样，这时候又去进修求学，谁知道求的是什么学？有人说，是陈家栋把颜如雪给雪藏了起来。 三个月后，何小云在省城找到颜如雪的时候，颜如雪已经挺起了大肚子。何小云还是失算了。

何小云和陈家栋终于离了婚，何小云离婚不离家，三个孩子归何小云抚养，陈家栋每个月按时付给孩子生活费。何小云咽不下心中那口恶气。半年后颜如雪给陈家栋生了一个儿子，回老家认祖归宗的时候，被陈家栋的爹给轰了出去。颜如雪不走，让何小云走，两个女人打了一架。

厂里的效益不好，陈家栋把厂子转了出去。任恒馨成了厂里的法人代表。因为年轻有为，思路宽阔，生产出来的产品供不应求。加上任恒馨用人不疑，心地善良，厂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厂里的女工不断给任恒馨送点小恩小惠，包括颜如雪的那些拜把子都给任恒馨说好话。任恒馨不要女工的小恩小惠，她说有钱大家赚，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拿到可观的工资，大家日子好过了，她就感到心满意足。

十年后任恒馨成了民营企业家，漂泊异乡的陈家栋和颜如雪一贫如洗。

大街上，任恒馨看到身穿老头衫和夹板鞋的陈家栋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在夕阳下踽踽独行。他的头发花白，仅有的几根毛发蜷缩在鬓角两旁，一脸沧桑。

任恒馨看到这一幕，想起当年在他手下做苦工，受尽颜如雪的欺负和算计，她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