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个面吧。”
星期二收到的消息，直到星期五还让李蔓激动不已。
自玩探探以来，夏臻不是第一个约她见面的人，但却是第一个让她觉得，真的可以考虑的人。
李蔓自认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从小到大不论多大概率的奖都没中过。普通大学毕业，没过上朋友圈里那种光鲜亮丽的生活，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时间一周比一周更快过去，一晃又是周一，偶尔在拥挤的公交上她也会想，难道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夏臻不一样，他总是很认真地对待生活的每一个瞬间。他常常和她说最近发生的事，不管好坏，在他那里都好像是不可或缺的经历，上次去了哪家评价不错的餐厅，今天衬衫不小心沾到了咖啡，周末准备去邻市的小镇转转……
“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最近怎么样呢，李蔓？”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我的生活一直都很无聊，不会对什么有期待。”
“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让你期待一下。”
夏臻说：“我们见个面吧，就在上次我和你说的那家餐厅。周六晚上七点，你来不来？”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李蔓还在看着那条消息。电脑里用来打发时间的剧还在播，五六十集过去，里面的主人公就过完了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而屏幕前的李蔓，只是寻找下一部剧，再次去感受剧中人物的悲欢。
我也应该去发现自己的新生活了，她想。
“不见不散。”
逛街挑件合眼缘的衣服试一试新鞋，下单一支喜欢的口红，顺便把之前懒得打理的头发捯饬一下……工作之外的生活突然忙碌起来，李蔓却很开心，外在的改变带来的愉快不及内心的喜悦，带着期待去做这些事比寻常要开心百倍。
李蔓想象着，她推门走进餐厅，夏臻坐在灯下向她举手示意，她回以一笑，踩着新买的高跟鞋走向据他说是全餐厅最好的那个座位。
那一定很美好。
幻想却被一个电话打破。
电话那头的母亲又是同样的话题：“你王阿姨的儿子难得回家，你去和人见一面。”
“妈，我不想去。”
“你这孩子，那些都是电视剧，不能信的，哪有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王阿姨儿子虽然交过不少女朋友，可是他条件摆在那里，感情什么都可以后面培养，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你说说就你这样的条件，人家……”
电话结束，母亲后来说了什么李蔓已经没有印象。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刚到的口红也没了试的心思。
像我这样的人，不能拥有更好的吗？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吗？
情绪来得突然又强烈，她忍不住哭了。
周六，新衣服新鞋上身已经没了趣味，李蔓出门前也只是对镜匆匆一扫，她不想看见自己无精打采的脸。
本来想干脆取消这次约会，可是看到夏臻在朋友圈里发的“这可能是我最期待的周六了”，李蔓开不了口，说不出原因。
李蔓麻木地走到车站。公交车行进中，暴风雨突然来袭，街上行人撑着伞东倒西歪。
她下了车，雨水溅到小腿一阵冰凉。急着上车的人一阵推搡，李蔓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公交站空无一人，李蔓突然发现裙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蹭上了一块污渍。
那么明显的痕迹，像母亲电话里伤人的话，像今天的大雨，像被水溅湿的鞋子，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放弃了，什么新生活什么期待，都不是她能触及的。
李蔓摸出手机，给夏臻发消息。
“对不起，今天还是算了吧。”
“你在哪里？”
“车站，我已经准备回去了。”
他没有回，李蔓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要去街对面坐反方向的车。
她刚走出去几步，一个撑着伞的人急匆匆地跑来，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还好你还在。”夏臻露出欣慰的笑。
“我……”
“我猜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不然你为什么要来？”
夏臻拉着她的手腕，穿过大雨的街，走进他们约好的餐厅。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
“李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右滑你吗？”
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可是我们后来聊天的时候，都觉得彼此很合拍，所以你才会答应我的邀请不是吗？如果非要去评判，你值得，你当然值得。”
李蔓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笑笑，四溅的雨水微微沾湿鬓角：“在那么多人里，我找到的是你。李蔓，我这么努力，你凭什么不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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