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负疚，公平竞争

七、负疚，公平竞争

    晚饭，一家人一起温馨地吃。饭后，以琳主动洗碗。

　　洗好碗，看到母亲坐在客厅发呆，以琳眉头一皱，轻轻地坐到母亲身边。

　　“妈，从我回来你就一直心神不宁，怎么了？是不是和爸爸……”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你爸，疼我都来不及呢！”说着握着以琳的手力道加重了些。

　　以琳知道母亲如果不想说的事，那你怎么问也是毫无结果的。干脆不说了，下次再问问老爸吧。这么想着，耳边响起了母亲状似无意的声音：“刚才那个秦漠，你们很熟么？”

　　母亲这么一问，以琳还以为她误会了什么，立刻解释道：“没有没有，就见过几次。我采访过他。”

　　母亲还是有点不信：“那人家怎么还大老远送你回来？”

　　“这个嘛……那个……哦，他今天来我们单位，说是来感谢我采访他的文章写得好请我吃饭，我赶着回家吃嘛就拒绝了。所以就换成送我回来了。”以琳心虚地解释道，半真半假吧。

　　母亲似乎还存着几分不信：“看他架势，家里应该有钱，人也冷得很，会因为一篇文章特意跑来感谢你？总之，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听得出母亲很不喜欢这个人，以琳信誓旦旦地说着：“放心，不会了不会了。妈，我累了，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以琳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秦漠下午的那些话，他的举动，让以琳有那么一丝相信，他对自己确实有点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到如今她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呢！突然响起小诗来：“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眼熟，说明他就是你想要的类型，所以心理暗示嘛。男神，都是眼熟的。”

　　不对不对，以琳秒秒钟否定了这个说法。正当自己苦思不得解的时候，手机突兀地响起。

　　摸着拿到眼前一看，是杨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以琳，你去哪了呀？”那头杨洛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

　　“杨洛，不好意思，我回老家了。回来陪我爸妈几天。回来得匆忙，没跟你打招呼。”

　　“哦哦，那落落呢？”

　　“我已经跟她说好了。”以琳突然觉得有时候杨洛，比她还时刻在意着落落，不免愧疚。

　　“你回家，是想躲开我吧？”那头的声音，有些许失落。

　　以琳突然不忍心：“不是，只是好久没回家休息了，想回家安静几天。”

　　“那你回来我去接你吧？”听到又兴奋的声音，以琳无奈道：“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不要来了。我回去了请你吃饭，谢谢你一直帮我照顾落落。”

　　“以琳，我其实不希望你这么客气的。那好吧，回来了打我电话，我等你。”听到最后三个字，以琳心里酸酸的。在杨洛身上，不知为何以琳偶尔能感觉到枫诺的影子。

　　“好。”带着浓重鼻音说了一个字，便不等对方是否还有话就挂断了。

　　没一会，杨洛微信就来了：晚安，琳。

　　秦漠独自回到家，父亲正在客厅，看到早回的儿子：“今天这么早？”秦漠看着安然的父亲，有种恍惚在三年前的回忆中，最后只丢下一句“我先上楼了”便大步离开。

　　身后的父亲看着儿子眼睛里的疼痛和不惜，好像想到了什么，也上了楼。

　　整个人摔进偌大的沙发上，秦漠脸上的疲倦显而易见。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下着雨，他抱着父亲，第一次颤抖着。

　　以为父亲必定被碾碎在车轮下，车飞驰而过，只见父亲完好地坐在对面地上，而不远处一个青年躺在地上，流着血，一动不动。自己三米处的女孩，掉了伞也不自觉，只是缓缓地走到那青年身边，蹲下来，握着他的手，不哭不闹。

　　那生离死别的一幕，永远定格在了秦漠心里。女孩的侧影，仿佛也一直停留在心中。而后，父亲和自己登门，因为那青年最终不治身亡。后来，听说女孩是青年的未婚妻，她们已经相恋七年，打算下个月结婚的。丧礼上，女孩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对着亲朋好友的安慰，无动于衷，也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不安地，甚至绝望看着眼前一切。

　　从此，他和父亲一样，心里背起了一个包袱——父亲一直很关心这家人的生活，因为愧疚和感激；而秦漠很关注这个女孩，因为一种莫名的情绪，也许是怜惜，也许是内疚……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秦父走了进来。

　　“漠儿，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父亲欲言又止。

　　“爸，你还记得钟以琳吗？”秦漠眼睛仍然望着窗外漆黑的天，淡淡地说道。

　　“钟小姐怎么了？”

　　“我，好像爱上她了。可是，杨洛也在追求她。”秦漠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听到儿子的倾诉，秦父一瞬睁大眼睛，而后了然一笑：“如果你真的只是单纯爱她，爸不会反对。但如果你只是因为内疚，想弥补她，爸爸不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赔上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

　　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秦漠转过头语气里不容置疑道：“因为爱她才想对她好，这点我分得很清楚。”

　　“那就好。不过你说杨洛……臭小子，如果真的喜欢，就也去追求，我就不信我的儿子还会比杨老头的儿子差。”父亲爽朗一笑，拍了一下秦漠的肩以示支持，便离开了房间。

    重新回到这个城市的以琳，不能说是彻底轻松了，但在家的几天总归也让自己好好地调整了下情绪。这天下班，想着上次跟杨洛的约定，便挂了个电话，杨洛说直接来单位接以琳下班，也便应允了。

　　然后下午时光，总编神神秘秘地过来把以琳叫进办公室。两人走到总编室门口，总编一句“你先进去”便扭头就走，以琳疑惑不解。

　　推开门，进去，关好。转头看到沙发上的人，不自觉地“呀”了一声。

　　秦漠整个人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中慵懒地坐着，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以琳站在原地，不知该前进还是转身立刻出门，但就这么冲出去肯定会引起骚动。按下心里的不安，她缓步走去。

　　走近才发现，他好像憔悴了很多。

　　“秦总。”出口才发现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沙哑。

　　秦漠缓缓起身，一伸手，一用力，以琳只觉天旋地转，而后人已经被按进了沙发上。以琳尚未作出反应，灼热的吻便点点落下。因为毫无心理准备，以琳的牙关根本没有一丝防备，轻易地被撬开，任人长驱直入。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略城池，反复地毫不厌倦地在她口中肆意狂放地来回扫荡。

　　随着唇舌的深入，以琳的身体几乎是完全地贴在了他的身前。以琳有点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想推开他一点，可是完全没有用，反而引来更加强力的压制。

　　良久，他才放过她，眼里却仍饱含意犹未尽的情绪。

　　而此刻的以琳，却早已溢满眼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如此袭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屈辱。

　　“秦总，我没有招惹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如此，但请你放过我。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不懂，也不想懂。”强忍着眼泪不掉，以琳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霸道得有些自以为是了。

　　看到以琳对自己误会至此，秦漠一言不发，大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我只是想你。对不起。”

　　听到她的回答，以琳有片刻发愣。而秦漠，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一个女生道歉，语气里的慌张，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以琳更加不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你跟杨洛不是好朋友吗？你这样，他知道了你就不怕伤害他吗？”

　　秦漠眼里的心疼，以琳看得一清二楚。

　　“你还不是他的谁，我们公平竞争，选择权在你，不能说伤害不伤害。”秦漠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以琳，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何。她的心，还没完全做好准备投入下一场恋爱，但现在两个男生，用各自的热烈和心意，在逼迫自己抉择。

　　轻轻推开秦漠：“秦总，我进来好一会了，要回去上班了。”刚要打开门，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等你下班。

　　以琳蓦地转头：“不用，我跟杨洛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而后，出门，离开。

　　下班。以琳和小诗在门口分开，便在对面看到了倚在车边的杨洛，笑着缓缓走过去。

　　杨洛看着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以琳，不觉看呆了。今天的她，一件V字领的蓝色碎花连衣裙，紧贴腰线，令她整个人多了一抹媚色。

　　上车，系好安全带，便转头问：“你想去哪吃，杨洛？不过不能太高档，我怕请不起。”

　　杨洛爽快一句“跟我走就是了”，便专心开着车。

　　“吃完我想去看下落落。”

　　“没问题。”杨洛愉悦地说。

　　昙林坞，一个小院落。以琳进门，看到院落架设的秋千，四周种满植物，有些藤枝还爬出了墙。

　　“上次无意路过，就一个人进来吃，然后想到你肯定会喜欢这氛围。”

　　“谢谢。”以琳没想到他会带自己到这家店，她是如此的中意。

　　进门，立刻有服务员过来招呼。以琳看着屋内古色古香的装潢，甚至连一盏灯，都是古朴优雅的，不自觉脸上挂上了笑容。

　　杨洛看着她，心里对自己竖起一万个大拇指。

　　一顿饭，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以琳，快圣诞节了，你平安夜那天有活动吗？”

　　“可能单位有party，还不清楚。”两个多月的相处，以琳对杨洛的态度已不似刚认识那会，一见到他就惴惴不安，。

　　“我们一起过，带上落落。你觉得好吗？”杨洛的询问带着一丝恳求，以琳突然觉得那天，她确实不能抛下落落，不然小家伙会很难受的。

　　“好。”没想到以琳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杨洛内心一阵狂喜，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筹划带她们去哪玩，去哪吃了。

　　看着杨洛过度灿烂的笑容，以琳的心似乎开始一点点解冻，调侃道：“杨大少爷，你这笑容，让我想起了刚好烤好的地瓜，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香气’吗？”

　　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愉悦的声音，杨洛不禁回头，盯着她。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在慢慢走出那个雨夜。

　　到医院，病房走廊上挂起了圣诞节的饰品，多了一点热闹的节日气息。还是原来病房，以琳推开门，落落正专心地坐在床上，拿着画笔不知画着什么？

　　“落落。”

　　抬头，顿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琳，你回来了？外公外婆好吗？”

　　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好。他们说过几天来照顾你。上次你手术后本来要过来，可是外公身体也不好，所以没来看你。”想到一直以来落落的乖巧和懂事，以琳补充了一句：“落落真乖。”

　　靠在以琳怀里，落落看着杨洛，开心地说：“杨哥哥，你上次教我的字我已经都会写了，还写得很漂亮呢。有什么奖励吗？”

　　“恳请落落公主赏脸，移驾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当然还有落落的以琳。”杨落落夸张地弯腰邀请动作，惹得落落在以琳怀里咯咯咯地笑。而后，抬头看以琳：“以琳，我可以出去跟你们一起过圣诞节吗？”

　　“等会我跟黄医师商量下，帮落落争取。”摸着孩子的头，以琳起身，对着杨洛说：“我先去趟黄医师办公室。”

　　黄阅占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左侧，以琳敲门，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推门而入。黄阅占抬头，见是以琳，合上正在看的病历本。

　　“黄医师，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圣诞节我想带落落出去过，不知是否可以？”以琳直接说明来意。

　　“落落现在恢复得是不错，不过如果出去的话，还是要注意。我写个条子，你把要注意的记下来。”听出以琳声音里的期待，黄阅占也便不让她为难。

　　笔尖在纸上刷刷刷写着，面前黄阅占的声音响起：“上次的钱，是最近经常来的青年出的吧？看得出，他很喜欢落落。”听到黄医师对杨洛的肯定，以琳有点尴尬。

　　“是跟他借的。现在在一点点还。”说着接过纸条，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黄医师的，抬头看到对面人复杂的眼神。

　　“总之，谢谢你了，黄医师。”收好纸条，以琳打算出门，身后响起黄阅占的声音：“只要他是真心待你，我就欣慰了。”

　　以琳攥着纸条，稳稳地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病房外，落落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杨洛，杨洛，你要我怎么办呢？我好像已经没有拒绝你的能力了，可我真的还没做好准备进入下一段爱情。在感情面前，我从来都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