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一条会开花的河，流淌美丽光阴。
十月的第四天，我带上帐篷和疲惫心情来到河边。河岸有阳光，天空涂抹蓝白色块，空气中散发浓郁稻香。支起帐篷，把随身行李塞进帐篷里，卟咚一声，一头扎进清河底，在淤泥里长成一株水草，让清水抚摸脸庞，让清凉淌过胸膛，让清爽流过背脊，让清流冲洗疲惫，清新的情绪裹着欢愉，欣欣然冒出水面，在河面上铺陈洁白、粉嫩鹅黄和幽蓝心境。这是多年以来追寻的境界！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傍晚，坐在河岸上，微风习习。透过远山的暮色，我看见第一次偶遇她的难忘情形。2006年深秋，汽车奔驰在大山深处蜿蜒的公路上，拐弯的时候，山涧溪流粼粼波光透过车窗映进眼帘，不耀眼，细看，是星星点点的洁白花朵在水面上闪烁，立刻呼唤停车。穿过一片小树林和枯黄的玉米地，站在溪流边，心境如溪水柔静，如秋风清凉。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大衣纽扣般大小、肌肤洁白、嘴唇涂抹鹅黄的一张张笑脸漂浮在青蓝水面上，朝着阳光微笑，细长细长的青绿色叶子随波飘摇，枯山瘦水的暮秋不再暗淡，山谷顿时敞亮了。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后来写一篇小散文，搜肠刮肚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她，写了两百多字就收尾了。结尾的心情是，我想跳进深秋的溪流，化作一株水草，在水草花开的季节，点缀残秋的悲切。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电视屏幕上。泸沽湖有她的影子，《花季中国》介绍她的习性和分布。我在网络上搜索关于她的文字和照片，知道在离我不远的两百公里开外的小河里，就是她的家乡。去年十月，也是4号这天，我独自一人驱车去寻访她。寻遍澄江下游，不曾见到她的踪影。问老乡，老乡说，河流污染了，这里的河段不开花了。带着失望悄悄离开，如夜色悄然落幕。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这次露营，是想去红水河的情人湾。在当地工作的学生说，那里正在开发，不宜露营，又介绍了响水关，于是奔响水关去了。4日上午九时出门，正好避开国庆长假车流高峰。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响水关。响水关地处宽度不足百米的窄长山谷里，一条乡村公路从山脚草丛里和临时搭建的房屋的缝隙中穿过，公路左侧是农家乐，右侧的空地上摆满汽车。看到此情景，心情堵塞了。难道又来错地方了吗？这似乎不是我要寻找的露营地。我只想寻找远离人群、村落、繁杂和浮躁的地界，只需要一条溪流、一片草地、一缕阳光和一片幽蓝星空。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既然来了就停车走走看看。走进农家乐的大门，见到一洼水池，水静止且泛黄；穿过一条竹篱长廊，来到一片草地，草地西面有舞台，其它三面围着简易棚子，里边摆着饭桌，一片狼藉。透过前方的长廊，看见一面青蓝水面，心情呼啦地澎湃了，急忙往前走，穿过用木板搭建的长廊，一面青绿河水流躺在眼前，河面上漂浮星星点点的洁白花朵。我屏住呼吸，在心里安抚没有散开的懊恼。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这里有人群，有喧闹，有小汽船在河面来回戏水，有一千种的无奈。可是，这里有青蓝河面和洁白花朵。站在咿呀作响的栅栏边，想起几个画面。小时候，众人挥舞锄头，喘着大气开垦山坡荒地，我丢下镰刀，蹲在草丛边，静静观看从黑色火灰堆里冒出的绿芽，欣欣然的涌动却扯不住大动干戈的啃食；小时候，在家门前的河里游泳，像鱼儿翻腾，河面自由且宽敞，如今，有的河段一跃便可以跨过去了；小时候，山脚长满苦楝树和木棉树，山坡上长满茶树、松树、杉木和灌木丛，如今，剩下的只是单调的瘦小的抽干地表水又刺痛天空的速生桉林和运送木材的汽车隆隆嘈杂声。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突突突，一艘小汽船又出发了，看着它远离视线，急忙掏出手机拍摄眼前片刻的清静与妖娆，心间挽留少许平静。
在这里露营似乎不可能了，我不属于这里。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吃午饭时，认识当地的本家老弟，他建议去上游看看。沿着澄江往西走，河面逐渐蜿蜒逐渐缩小，水草花铺满河面，山越来越高，午后阳光的伸展落在澄江的源头，映照一潭清澈秋水，我心如斯水，如秋季深潭的宁静。可是，我还是找不到我的宿营地。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老弟说，去我家门前看看，那里有宽阔的河面，也有水中花。在村子里停放车辆，背起行囊穿过马路，走下阶梯，沿着田埂，再穿过小树林，来到河边。站在弥漫清静的花河边，我说，老弟，你们好幸福啊！他不解，看着我，一脸憨笑。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这是一片临河的果园，外界人从未涉足。河面还是原来的河面，花还是季节里的花，果树逐渐衰老，他们从落叶上踏过，游泳的身影搅动河面，河边捣衣的声音随河水流动，美好时光就是日出日落，还有谷物在生长！他们习以为常的宁静流淌自然的安然。这份恩赐于我们而言，是何等的渴望，又是何等的珍贵啊！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决定在这里露营了。得知我们要在河边的果林里露营，阿婶说，远方的客人，请来我家住宿吧，林子里蚊子太多。我说，住楼房太久了，皮肤干燥，只想沾一点露水。阿婶不明白我们的执意，嘱咐安全和预防感冒等事项，就随我们的意，任由我们与露水与蚊子夜谈了。
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
那夜，只有河水静静流淌和海菜花静静绽放，没有过往与追寻。我在花河岸边睡着了，醒来已是暮年。
20181013写于相思湖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