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宝发并没有赶上面试的时间,因为他母亲有些头疼,便硬是带着她去了医院;检查了一通说是家装气味的原因造成的,结果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劝说母亲换个工作。
“你这孩子昏了头了?我是去学跳舞,又不是上班儿!”老妈不满多花了钱去医院,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微笑充满了慈爱。
虽说耽误了一天,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上九点多,宝发就来到了说好的地方。他早上仔细的打理了皮鞋,并拿出自己最贵的一身衣服;梳头、剃胡子的时间恐怕是今年最长的一次。他恨不得连眉毛都要一根根的调整过才能出门。
他从黑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满是划痕的交通卡,乘上门口的巴士,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上了车。
路过家门口的公园,老张特意望了望里面的情况;最近一周里,他没少在里面闲逛,想起以前的日子,唯独喝多了的时候,他才会从这里经过,而且大多数情况是被人搀回去的,很少记得里面什么模样。
最近不同,他不仅认识了几个经常带着孩子出来的年轻妈妈,还结识了不少老年棋友,毕竟老张的象棋水平还算过得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公园,老张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高兴:“再见了我的朋友们,等我闲暇的时候一定回来看你们。”半个小时左右,他终于下了车,来到一座高大的写字楼前。
这栋楼是在两年前封顶使用的,主要经营写字楼出租。很多大公司不远千里从南方赶来,租下一整层,有的甚至是买下了三层来办公。这里位于市中心区域,四周是豪华酒店以及特色饭馆儿,娱乐场所鳞次栉比,能从东头儿一直排到西侧。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在这种充满希望和幻想的地界儿工作生活,老张的脸上便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迫不及待的走入大楼正厅,好像前面的每一米都充满了幸福的能量,这使得他贪婪的向前踱步。
推开玻璃大门,正好迎上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手里搬着一张大桌子,与平常见到的那些搬家工人不同,这两位小心翼翼的,生怕桌子被碰到。张宝发拉着门把手,一直等待着两人走出来。先出来的男人向宝发道了声谢,后面的也跟着点头微笑。
宝发心里面很暖,再加上想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不自觉的在脸上挂起了微笑。不过很快,他们三个人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后面传来尖锐的喊叫声:“小伙子呦!你可小心着点儿,险些蹭到了门上。知道么?这可是上等的柚木家具,还经过了大师开光呢!”
宝发循声望过去,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小步跑着从电梯里出来,离着五六米远就大声叫嚷起来。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红蓝相间的领带,金色领带夹;戴着金丝边眼镜,鼻梁很短,嘴巴大,眼镜稍稍外凸。
男人的发蜡散发出清香的气味,同时还把那明晰可见的几根头发打磨的油亮工整,好像田垄那样。他右腕上戴着紫檀手串,脖子上还有一根红绳隐约可见,想必是戴着观音。
老张看着面前的男人正发愣,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儿;两人用微笑自然的打了个招呼,便各自走上了前方的道路。
张宝发来之前并没有与对方联系,他记得地方,匆忙进了电梯,按下通往11层的按钮。他的手刚按在电梯按钮之上,就看到一个女孩儿奔跑过来,便急忙按下开门的按钮等待。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越发靠近,随着一股清香的味道飘入张宝发的鼻腔,他的手指好像收到了上苍的指令,自然的收了起来。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女孩儿用甜美的声音向宝发道谢,同时瞥了一眼楼层数,而后轻盈的站到了男人身边。
“老男孩儿”张宝发感觉头晕目眩,他心里暗喜:“这美女跟我去一个楼层。”趁着女孩儿不注意(他自以为如此),宝发打量起身边的姑娘。
她有一头又直又长的黑发,说真的,现实生活中能见到长发女孩儿有着洗发水广告里女演员那种秀发是一种享受。她化着淡妆,粉红色的唇彩,轻描眼眉,大眼睛水汪汪的,高鼻梁,尖下巴。
一身米色的针织衫,露出右侧香肩,一条黑色长裙遮住脚踝,能看到露出洁白脚趾的高跟凉鞋。
张宝发心花怒放,他抬起头望着电梯顶子,诅咒着平凡的人生和现实的世界;他真希望突然停了电,把两个人困在里面,而后这位美女又因“吊桥效应”爱上了自己,最终抱得美人归。
越发是这么想着,张宝发的脸上就藏不住了。他为了避免心仪的女神见笑,只好把脑袋仰的更高,对着电梯上面的摄像头做鬼脸。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宝发的心愿,电梯很快就打开了门,那女孩儿也小步奔跑着离开了那空荡荡的铁壳子。她的脚步声就像是动听的音符,一直徘徊于张宝发的心尖;这男人已经开始做梦了,梦里面,他们的孩子刚刚出生,生活幸福,家庭美满。
走出电梯,张宝发望着姑娘的背影,心说:“这妹子身材真好,长得也漂亮,好!”
整个楼层的格局从电梯的走廊开始一分为二。顺着右手边向前走,在不远处能看到一排排的办公室。这些房间大多用透明玻璃做墙面,里面办公桌的配置也很专业,看得出来是间大公司。可不巧的是,从房牌号来看,宝发要应聘的公司应该是右手边向后走的那一半儿。
他提着皮包,不停的往刚才的方向看,两根手指又不自主的开始打架了。这一边也是同样的格局,只是在透明玻璃墙面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出租”。张宝发的脚步还在向前,心里却觉得不对劲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两个正在忙碌的人,他敲了敲门进去,原来是两位搬家工人。
小伙子们穿着搬家公司的制服,与楼下见到的人是同事。张宝发有些困惑:“不好意思,请问这间公司的人呢?”
“哦,早就走了吧,我们是从昨天开始搬家的。”
“昨天?哦,是这么回事啊。”
张宝发挺起来的胸膛也收了回去,刚才的笑容跟着冷冻起来,尴尬的笑容和别人的说话声都好像是窗外的风景;唯独那两只打架的手指,仍旧精彩。
宝发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去确定了,石军前天打了电话,而那一头说话的人,定然是刚才碰到的矮子。他们说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撤了。”“是吗,那我找个人帮你搬东西吧。”
张宝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嘿!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儿!”他靠在墙上,望着窗边的风景,想起刚才的心情,不知道该作何表现;这感觉,与前天最后那一口烟的味道一模一样。
“先生!你是来应聘的吧?快过来!”这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张宝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对面公司的女性职员。他并不知道内情,事实上,这半边的楼层也被对面公司租下来了;因为业务要拓展的关系,故而再次启动招聘计划。张宝发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个求职者,所以误会了。
“不,我是这边——嗨,不提了。”张宝发没精打采的低下头,要是换做平时那个头脑灵敏的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反正都是找工作,不如来我们这里试试如何?现在我们公司正在面试。”听到她开口邀请,张宝发缓过神儿,他高兴的应了下来,随着那位女士走向近在咫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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