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者归来
六月高三高考结束后，我们高一返校。
返校那天天气很好。我路过校园里的一棵樟树下，从树叶缝中透过来的三束阳光挑逗我抬头去看。阳光正好，午后不热，叶与叶的缺口之中映着湛湛青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情很舒畅，就像要去迎接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那样，心中跳动着莫名的惊喜。
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我撕扯着门上的考场封条，声音清脆，白色封条上写着整齐的毛笔行楷，像什么？像灵堂的挽联，像棺材的封条。
值日生用洗衣粉把教室拖洗了一遍，地面很干净，窗玻璃外尽是蓝天白云的风景，午后的阳光在我的脸上懒懒地撒野。总之，一切正好。我们要开始数学返校考了。无人监考。
试题很难，选择题倒数第二题就把我卡住了，我脑袋里全是沙沙的书写声，很烦，时间快要不够用了。周然按捺不住，向他同桌小声地询问答案，诺大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二人的细声碎语，我很想偷听到一些，但是道德又阻止了我。
有人推门而入，门外突然挤进一扇阳光猛然击中我的满身满脸。我眯眼一瞧，是那个头发蓬松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一身干净整齐的校服，右手推门，左肩上搭着纯黑的旧书包，突然又回来了。
蒋一谋，回来了。
他径直走向讲台桌找到了多余的试卷，教室里没有多余的课桌，他扫视一眼后就在讲台上坐定，掏出纸笔开始答题。
“搞什么？这么难的卷子，不自量力!”周然脸惊得煞白。
但是蒋一谋就坐在那里，安然可亲，淡如春风，邻家少年，从容执笔，时而眉宇微蹙，时而抬头思考。他提前完成，比我还快。
考试结束后，数学课代表收卷，她收齐卷子后来到讲台。蒋一谋冲她微微一笑，将一张整洁的数学试卷递给她。数学课代表像见了鹿晗一样，脸泛红晕，伸出去接试卷的手一挪一停地收回来。
我们不知该如何迎接他，他的归来。
数学老师在晚自修开始之前就将数学卷子批改完成了。数学课代表登记分数时引来周然集团的围观。突然，那一堆人像炸了锅似的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woc，120分（满分即120）!这不可能!”我想你已经猜到了，除了蒋一谋，没人能考出满分。
这种回归，就像初见。清风徐来，不惊波澜，学神再见，传奇不减。
蒋一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动如山，卷如流水。这片缺失了源头活水的金三角再次迎来了水满河溢。我们三人再次成为了老师关注的焦点。
他变得爱讲话了。每次吃饭他都和李未、我一道去食堂。蒋一谋以前吃饭很快，几乎每次凳子还没坐热就吃完了。
我那时问他：“你吃饭那么快不会痛吗？”
他只会简单地回答我：“饿了。”但现在为了等我和李未，他会放慢速度了。
我很好奇，“一谋，你以前吃饭不都快飞起来地吗？！现在是怎么了？”
“为了等你们啊，你们可真慢！”他俏皮地扬了扬眉毛，很温柔，很暖男。
“一谋，你的眉毛是剑形的，笑起来真好看。”李未同样俏皮地夸了蒋一谋一句。
蒋一谋纯白的脸上霎时绯红。
“李未又不是个女生，你不好意思干什么？”我调侃他，“你一个男人还这么娇羞的吗？”我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蒋一谋咬了咬嘴唇，“娇羞给你看。”
我憋不住了，登时爆发出了逗比般的笑声，李未则目瞪口呆，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蒋一谋。蒋一谋咯咯呵呵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因为我们三人都比较文弱，所以笑声不如运动型男生那么爽朗，这时真的有隔壁桌女生的目光被吸引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蒋一谋开玩笑。
至于周然，他已从B栋F1-05搬到了F1-04，据他自己说，“F1-04的阳台正对着女生寝室，这个好据点适合我把妹。”
相安无事，岁月静好，只要再熬过两年就可以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傍晚校园里的路灯，草丛中盛开的白色花朵，还有刚洗完澡的女生披散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校园里都是清香的。
如果哪天事情真的如你所愿的发展了，可能你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事实也的确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
蒋一谋的抑郁症复发了。这次诱因不是周然，但仍跟鞋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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