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一

想起四岁的时候，妈带我去百货大楼买玩具，那家玩具柜台很不好找，过了好几道格挡。柜台大叔摆出兜售的物品，喷水枪啊，遥控车，还有什么忘了。比来比去，看得我目不暇接。最后我要了一个小小的带滚轮的直升机（橙色机身，草绿色螺旋桨），它飞不起来，只能按在地上往后一拉哧溜溜向前跑，但在回去路上我一直捧在手心里很是欢喜。

对了，它很便宜，尽管不到2000年，也才两三块钱，似乎那位大叔没能卖出去一件大货而心存芥蒂呢。当然，这都是我的臆测了，几经辗转，无论百货大楼抑或小小直升机（至少外形是这样）都早已湮灭。

二

床头的小灰驴忘记带，应该在家中我房子卧室待着，妈会定期清洗，即使我不在家。

说起来捏在手里毛茸茸，轻巧的小灰驴是在开元商城7楼电玩城积分兑换而来，是276分，然后就一直放到现在。

我说我不能常回去，看着它就像看着我呗。

妈笑笑：“哎哟，你啥时候才能长大呀。”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很多人还不想长大么，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属于小屁孩儿的快乐稍纵即逝，一转身就是今天的夕阳西下，一去不复返。

过年回家的时候，还是把小灰驴拿来吧。

这样仿佛也有人等我回来，在窄窄的床沿守望。

三

仙剑1，每每通关总是感慨万千，这上世纪90年代的游戏，我竟着了魔。在爸年轻时经营当地第一家网吧时，总共也才五台电脑，却门庭若市，我年纪尚小，但一有空位我就占上座，接触到李逍遥、赵灵儿、林月如三人正和镇狱明王战斗，没撑过三回合，屏幕变成红色，显现出白色残酷的字眼：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从新来过。

哎呀，一个操作不小心，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不行不行，这样对主角们太惨了，我要小心一些。

小心了十几年，有人告诉我：“有修改呢，等级全部调成99，什么法术都会，药管够。”

别说，看着一下干劈普通攻击都打出两三千的伤害，真爽。

这几天我又回味一番，还是调用了修改器，急速通关之后。“好无聊哦。”

于是从头打起，在客栈和苗人（整个仙剑1的第一个老怪）开打死了三次。

“嘿嘿，有意思了呢。”

可是无论千辛万苦攒装备升级吃药，灵儿和月如还是逃离不了领便当的命运，一个与拜月教主同归于尽，一个天灵既碎回天乏术。

难过啊。

四

塑料鸡车，两面是公鸡样式的贴纸，整个就几块板子拼起来的，底部带两个轮子，我用毛线拴住鸡头部位，前转转后转转，老家后院里发出嘎吱嘎吱噜噜声。

我不满足，我要到村上的大街小巷，扯着鸡头，跑呀跑呀。

大抵是我太激动被一个袋子绊倒，膝盖磨得糊烂，顾不上疼，倒是嫌衣服脏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时，鸡头掉了，我的塑料鸡车啊。

本想大哭一场，我回头看看那个把我绊倒的袋子，发觉里面鼓鼓的，有什么东西。

突然回想起，爷爷某天早上处理热死的小雪就是这个袋子，小雪的四肢僵硬，苍蝇布满它的躯体，眼睛永久合上，泥土灰尘污的染脏雪白毛发。

原来是扔到这里了。

“哎呀呀，看看你娃，就是一破坏分子，好好的玩具，叫他给弄日塌咧。”

差点挨打，幸好躲得快，从梯子爬上屋顶，房上往下去，后院真拥挤，多余的蔬菜香椿树挪走些，我不也不会去路上撒野么？

说这么多也没用啊，小雪和鸡车反正是回不来咯。

五

挣了钱了，吃吃喝喝。

今朝有酒，逍遥快活。

来日方长，何须挂念？

悠哉悠哉，管他作甚。

皆游戏人间，一串提手玩偶，两相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