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在这部巨作的一开篇就勾勒出一幅四十年代的大上海繁华绚烂又拥挤嘈杂的画面。就像这座城市有不同的区域一样,有的人生就高贵富裕,也有的人生来就处于歪歪曲曲、破烂繁杂的弄堂里。生长在弄堂里的王琦瑶是不幸的,也是有幸的;是迷醉的,也是清醒的。
王琦瑶的有幸和清醒在于,她虽没有富家小姐的金钱地位和势力,却有着姣好的面容,她深知自己的魅力是什么,更懂得追求物质又远离物质。她对于“美”一针一线的追求,一点一点的打造,使得她成为上海大都市嘈杂的潮流风气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正是她身上特有的清淡气质,让她能成为“上海小姐”,更成为爱丽丝公寓的女主人。四十年代的浪潮将女性推上历史的大舞台却没有公正合理的分配女性在舞台上的角色,弄堂里长大的王琦瑶面对有钱有权的李主任的感情,是半推半就,也是有些委屈又带着些激动。她自这里开始似乎已经放弃对自我命运的掌控,她的努力和追求始终没有摆脱世俗的影子,遇到李主任,她的内心似乎总在提醒自己沉迷就沉迷吧,至少是热闹的,至少是被人拥簇羡慕的,至少是生活无忧无虑的。
而繁华落幕,失去李主任后无依无靠的王琦瑶又搬回到平安里。褪下“上海小姐”的华丽外衣,她成为了一名平凡的护士,可是在这平凡的日子中,有个男人又让王琦瑶的内心生出许多希望。遇到康明逊她才真正想要一份安稳的爱,但这个男人却是根本不懂担当。对于爱和归属的追求让她在黄昏之年又与“老克腊”发生了一段恋情,在身体已然不行的时候,她想将小心珍藏一辈子装着金条的小箱子交给“老克腊”却被拒绝,“老克腊”只想在她身上回看过往时代的繁华,所谓过往也只能回看,游历一遍的老克腊重归现实,而王琦瑶已人老珠黄,把底线交出去只想求一份安定。
王琦瑶从世俗的弄堂里来,一生也未曾摆脱世俗的泥泞。她的身材和面容给她提供了出人头地的资本,但她内心有无法抹去的虚荣,所以理想也始终是得到一份完美的爱,过一种人人称赞的安稳生活。她离不开大都市的霓虹灯和摆满潮流服装的橱窗,这提醒着她过往的明媚。她又住在安静的、贫穷的平安里,这里的静才能稳住她燥乱的内心,得以让如水的日子慢慢过去。王琦瑶的爱疯狂而又克制,她斤斤计较而又宽容随和,她的人生似乎是大起又大落,她的悲剧是时代的赋予也是自己的酿造。
虽然时代已经改变,可看完书也忍不住思考。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出生在弄堂里的王琦瑶,只是我们不应该过完一生再成为死在平安里的王琦瑶。正是平凡的理想才能填满平凡的日子,但善于思考,不卷入随波逐流的浪潮,学会坚守自己和依靠自己也是作为女性始终不能丢弃的根本。能热烈就热烈吧,想平淡也可以平淡,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但愿我们的人生可以过得精彩,也能过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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