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飞絮清明节

落花飞絮清明节

这是在南方过的第几个清明节了？

在记忆中，清明节的天气总是不好，阴郁，有狂风，时常会下雨。

清明节扫墓祭祖，追思故人，直面死亡，才能更好的活着。

从前，我是十分惧怕死亡的。小时候，家里农活多，晚上大人们还要劳作。留下我独自入睡。睡前，就会胡思乱想，怕黑、怕鬼，怕死。脑袋里嗡嗡的，天旋地转。有时候，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睡不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慢慢长大了，明事理了，知道世界上没有鬼神，依然惧怕死亡。我们每个人，不可能都会长命百岁，就算长命百岁，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天。

死并不可怕，一瞬间的事情。如果生前，我们焦灼、疼痛，死亡，或者是一种解脱。直面生死，是我们作为人类，最大的命题。

七、八岁时，我和同伴在她家里玩。当时，是傍晚，我们是在跳皮筋还是踢毽子，玩的正尽兴时，她亲戚过来说，你的某某去世了，在矿山上被砸到。那是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听到死亡，我们赶过去，看到整个场面都是很凄凉的。

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没了。他的妻子哭成了泪人，他们才结婚没几年，孩子刚学会走。往后余生，漫长的路程，谁来作陪？

他的坟墓葬在我家房子后面的地上，有墓碑，刻着一代一代人的名字。到现在，我彻底记不起他的模样，我们两家在一个村子，但是隔着几家，他常年在外，儿时的记忆又有限，隔了太久了。

今年过年，回家后，在河边洗衣服，碰到了他的孩子，现在已经20几岁了。俨然成了大人。可能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是，我分辨不出来。

小学四年级，我们家刚装了座机电话。红色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一部座机电话连接着与亲戚、和远在他乡人儿的纽带。

那天，天微亮，电话响了好几声没听到。是我听到的急促的声音，接了后，听到舅妈说，外公去世了。那个早晨，空气是凝滞的，我上学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和妈妈一起去医院看过外公。那时，外公已经病得很重了，只能吃流食。每天检查，吃药，打点滴。亲戚轮流在医院照顾。我去医院什么都不懂，妈妈给我香蕉，面包，我就吃。

人离开了，就从人间消失了。外公的遗像现在还放在大舅家里的客厅。今年大年初二去舅舅家走亲戚，我给妈妈在老房子门前拍照。妈妈回忆着，她小的时候，人、房子，和生活的场景。妈妈今年60多岁了，在90多岁的外婆面前，还是她可爱的小女儿。

我是妈妈的小女儿，生活让我们都变了模样。

上高二时，爷爷去世了。那一年，是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发生后，我们开始迎接8月8日奥运会。那天晚上我们高中校园操场上搬来了大电视，县城街道上也有人搬出电视，我们要观看万人瞩目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得知爷爷被送去县城医院了。爸爸妈妈，二伯二妈都赶到县城。只是后来，在医院很快就去世了，是脑溢血。

我一直以为爷爷的身体是康健的。爷爷喜欢读书，心态也是极好的。殊不知，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

爷爷走的前一个星期，星期天，我要赶着去学校。已经要走了，爷爷问我吃红薯不，我说吃。他就把我叫到他房子，装了一些刚蒸好的红薯。谢过爷爷，我冲爷爷笑了笑，像往常一样，离开家，独自去学校。

爷爷的葬礼我没参加。当时班级正在举行政治单科比赛，我是政治课代表。是想过要请假的，但是却又害怕看到悲伤的场面。以致，现在我都特别后悔，没有送爷爷最后一程。

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的来日方长可能就在某次离别后戛然而止，从此，今生再无相见。

奶奶是在2016年除夕夜去世的。爸爸说，除夕夜前奶奶都不怎么吃饭，只喝了一点奶粉。奶奶走的很安详。我梦到过奶奶，依然很和善慈爱。

很多都是听说的，因为，他们的最后一程，我都未能到场。他们走后，疼爱我的人又少了。祝福他们在天堂，没有病痛，没有饥饿，没有哀伤。

时过境迁，很多年匆匆而过，我们一路失去，一路得到。自己也在死神边缘走过一遭，心，一下子淡然了很多。

爸爸妈妈如今身体也不太好。他们正在老去，我们也在苍白无力的生活着。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爸爸跟我聊天，说感觉自己总是高兴不起来，有一些抑郁。那天，我突然想到，爸爸，已经没有了爸妈。虽然，他有我们，但是，失去了庇佑他的根基。

对我们的家人多份爱，多份宽容，多份守护，这份恩情，是有限的，只能够今生延续。

珍惜多一点，遗憾少一点。回报他们最深的爱。

夏若禅

微信公众号 夏若禅

2019.4.5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