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鱼肚色的天空渐渐消失了,朝阳的晨辉映黄了整座住院大楼,干枯的树枝像撒了一层金粉,阳光照得人有点儿刺眼。门口买早点的摊位又被人围得密密麻麻,楼道里鞋跟与地板砖摩擦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
重症室探望的时间到了,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两排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重症室的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焦虑。
“彦春的家属在吗?”护士探出脑袋问。
“在!”我跟爸应声站了起来。
“只能进一个人。”护士说完弯腰在箱子里拿防菌服。
“你进去,多跟你母亲说点话,摸摸她的手心还有脚心看看温度,注意看看人有没有意识。”
父亲不断地给我嘱咐着,有些话已经重复了第二遍,看的出来父亲比我还想进去,我想起了昨晚父亲扒在门口看的样子。
“要不你进去吧。”我看着父亲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去,等下午了我再进去,快穿衣服。”父亲抿着嘴唇,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我没有再说什么,穿好衣服就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去。
“别看了,该关门了,往后退。”身后传来护士命令式口吻的声音。
我看到父亲乘着开门进人的时候,扳着门踮起脚尖使劲往里探。听到护士的声音他有点难为情的笑了一下,然后冲我挥了挥手。
这个房间大概有两百平米左右,床位之间靠的很近,每张床旁边都有人,有笑着跟病人唠嗑的,有掩面哭泣的,还有默默拉着病人的手面无表情的。
你去十三号病床,靠里边倒数第二张,我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张用淡蓝色半透明窗帘围起来的床,床上躺着的人双脚露在外面,床头前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粉红色防菌服的人,抬头一直盯着病床旁边摆放的各种仪器。
走的越近,躺在床上那个人就看的越清楚,我看到了她的手,每根手指头都夹着乳白色的夹子,夹子上有线连接在仪器上,我看到各种各样,粗细不同,颜色不同的线全部塞在她胸前的被子下,我看到有根粗粗的管子伸进她嘴里,然后用胶带粘在她的脸上,还有她的鼻子,脑袋,四肢,全身上下都被管子包围着。
我捂着脸不敢再靠近。莫大的恐惧包围着我,眼前这个人我的母亲吗?她不应该是慈祥,和蔼可亲的面孔吗?眼前的她嘴唇发紫,双眼发黑下陷,肤色黄里面偷着绿。不,我不相信,我一定是看错了,我的母亲不会成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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