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客厅里的座钟,在摆臂的左右晃动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几个月,田建军越发的忙碌,很少见到身影,田文慧倒是每周按时回来,比起田文静的一身学生气,也更加成熟些,性格倒是一点没变,总是在梁德芬耳边细数着医院里的奇闻轶事。
这段时间里,田文静按部就班的上着课,唯一改变的放学后多了一项活动,就是去班主任仲维全家里补习功课。尽管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才来补习功课的,但成绩确实提升了不少,梁德芬心里满是欣慰,觉得田建军的建议真心不错。
“咚咚咚”门开了,开门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约摸着20左右。“你找谁?”年轻人诧异的盯着田文静问道,“找仲老师,我是他学生过来补课”,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田文静,突然涨红了脸,躲避着对方的视线,低着了头拧起了衣角。眼前的年轻人,有些消瘦的脸庞,小麦色的皮肤,但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与之格格不入倒是身上的着装,只见脚上穿着一双边缘有些开裂的解放鞋,深蓝色的裤子,一看就是粗布裁制的,衣服则是有些褪了色的中山装。“哦,哦,哦,那进来吧”说着年轻人赶紧的移着身子,让出了一个身位。
看见田文静到了,仲维全赶忙将其请进了书房并解释说,“我乡下的外甥,刚来”听到仲老师介绍到,刚才砰砰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下,回了句“哦”,然后开了补习的功课。
时间指向了9点,平日里8左右就能结束的课程,今天足足延后了一个小时。从小怕走夜路的田文静起身望了望乌漆墨黑的窗外,仲维全见其神色,便说道“是有点晚了,这段路灯少,要不我让我外甥送送你吧”,田文静嘴上虽说着不用,可悬着的心一下放下来了,赶紧脱口说出"那太麻烦老师了“。
”书印“仲维全对年轻人喊道,那个叫书印的年轻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去送送文静同学,天太晚了,你一起做个伴。”黄书印又盯着的田文静说,“姑父,知道了,”比起开门那会的冷淡,此时的黄书印显得有些窘促,相对于村里那么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眼前田文静的穿着打扮,确实让自己自惭形秽。
仲维全一直将两人送出了路口,才折了回去。已是秋天,天气渐渐转凉,夜风吹在路旁的树叶簌簌作响,街上的商店已经关门了,行人也没几个,满地的落叶,微弱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田文静推着车,黄书印则跟在一旁,两个人始终未发一言。一阵风吹过,衣着单薄的黄书印不由打了冷颤,一旁的田文静看到此景后,不禁低头失声笑了下,“仲老师喊你书印,那你姓什么啊?”空气中突然传来笑声,黄书印又被这一问,反而不好意思,赶忙说“我姓黄,你老师是我的亲姑父”。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黄书印将手放在车后座用力推着,走在后面,“这车,是你的吗?”田文静转过身,停了下来说”对呀,你会骑吗?“黄书印挠挠头憨笑着“村里见人骑过,但是自己不会”。“那真是可惜了,”说完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很快,到了田文静家的路口,两人停住了脚步,田文静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物说,“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黄书印抬着头看了看那排像鸽子窝的楼房,说”没关系,真不用往前再走走了吗?”田文静则俏皮的笑着说“我是大人了,没事的,赶紧回去吧。”还不忘在胸口拍了拍,显然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怕黑的胆小鬼。
黄书印被面前的黄文静这一举动给逗笑了,说了句“好,那我走了,再见”。挥了挥手,但是还是立在原地,望着田文静远去的背影,直至完全被夜色吞没,才往回走。回到家的田文静和梁德芬打了声打呼,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开窗户看了看刚才走过的路,笑着自言自语到”不知道这个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会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要不是家里父亲的病,这时的黄书印应该也和田文静一样是个学生,可是家里实在是无力再支撑起了学费,黄书印明白这一切,选择了辍学,为此父亲气的好几天没吃饭,他明白比起自己学业父亲的命更重要。所以投奔了县城里的姑姑,想着谋求一份差事,一方面减轻下家里的负担,还能给父亲积攒些治疗的费用。
黄书印回到家,差不多已10点多了,他心里有疑问,想着去问问仲维全,但是话到嘴边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想什么呢?”突然黄书印拍了下头脑懊恼到,“哎呀,怎么没问问人家姓什么呢?”躺倒在床上的黄书印嘴里嘟囔着一句“什么文静,”渐渐进入了梦乡。
因为读过书,识字,在哪个普遍文化不高的年代里,黄书印的工作很快的落实了下来,在一家小单位里做会计,工资虽不高,但是在农村人看来,也是个体面人的工作,起码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和庄稼打交道,唯一没改变的是,还是住在仲维全的家里。
这期间田文静还是经常过来补课,只是每次下班回来时,人已经走了。所有的人看似交织在一起,但是却又找不到相关联的交点,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平行线中,独自向前滑行着,上班,学习,吃饭,睡觉。
但生活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后来身陷囹圄的黄书印,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自己今后的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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