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父亲

作者: 四姐的简书 | 来源:发表于2017-08-14 23:21 被阅读717次

过些日子就是父亲的祭日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前些天夜里又梦到父亲了。

梦境里的父亲,和生前一样,是一幅日常生活中从容淡定慈爱有笑容的样子。

平常人们都说的是严父慈母,可是在我们家兄弟姐妹的心目中,我们的父亲并没有对我们有过任何的严厉苛求,相反,他给予我们的是满满的慈爱。那是一种即使在寒冷的冬夜里,只要一想到他就能感到温暖的爱!

以往写得比较多的是关于母亲的回忆。对父亲的爱总是深深地藏在心里,很少有对他的文字赞美。今天就让我好好的写篇有关父亲的文章。

01

从我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发脾气,记忆里的父亲永远是一幅笑呵呵的模样,对家人如此,对朋友如此,对乡邻如此,对他的同事也是如此。

我是上世纪60年代初期出生的人,在我年少时,整个社会物质匮乏,许是这个原因,一想起老父亲就会有几件跟“美食”有关的回忆。

先说说一个有关油条的事情。

记得我小时候的油条是5分钱一根,有位卖油条的小伙子(他们是经过队部特批,可以做点小生意的人),每天清早都会提着一篮子油条挨家挨户叫卖。父亲有在家的时侯,一听到“油条油条”的叫卖声,就会出去买上一根两根的。

我在家里是小女儿,深得父亲的宠爱,他总是先撕下半根让我独享,然后将另半根切成小小块,给其他家人品尝一下油炸的香味。

虽然只是5分钱的油条,但是在那个特殊贫困年代的乡下地方,却不是谁家都舍得花钱享受的奢侈品,所以那半根油条的香味就嵌入了我的脑海,令我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

除了对油条的记忆,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情,就是去父亲的食堂蹭饭吃。

父亲长期在我们家乡的供销社工作。现在看来,他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家是非常近的,最多也就两站路,可是在我年少时,会觉得那是离家好远的地方。放假的时候(读着小学吧),想父亲了,就独自去找父亲玩,差不多我每次去到,呆了没多大一会就是他们食堂的饭点了。然后父亲就会带我去他们单位的食堂吃饭。父亲总会从他那份定量供应的饭菜里分出大半给我,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吃下。

其实那些饭菜远远不如现在的外卖快餐,但在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初期,是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普通百姓家里的饭菜都是没有油星的,更难得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干米饭。所以每次吃着父亲他们食堂的饭菜我都会觉得特别的美味香口。那时年少,不懂得考虑父亲把他的定量饭菜分一半给我以后,他自己就只能吃个半饱,挨到下班时他的肚子一定是饿得咕咕叫着了。

父亲从未责怪我去单位找他吃饭的事情,当然我一定也不是为了吃父亲的饭菜才去找他的吧,我想我那时应该只是单纯地想念父亲了就不自觉的去找他了。现在这些事情看起来都不算是什么事,可是当我长大懂事以后每每想起这些片段,都会觉得好心疼。

继续有关“美食”的回忆。

由于父母亲有着“特嫌”的历史问题(那时候是这样用词的),父亲是文革“学习班”和“劳动改造农场”的常客。每次上面有政治运动下来,县里就会开办学习班,然后父亲就会被叫去和其他那些“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们一起参加“学习”,学完之后就得去上级安排的农场接受劳动改造。留在我印象中记忆比较深的是一个叫做“六甲二”的地方,还有一个是“五一”农场。

六甲二是个养猪场,养了很多猪,那是为了等到春节时供应给整个公社的社员们改善生活用的。

那时候的养猪技术没有现在先进,养猪户还不知道可以用激素什么的来促进猪的成长。普通老百姓饭都吃不饱,更别指望能有什么剩菜剩饭用来喂猪了。于是父亲就会与养猪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出去摘割“猪母草”等各式野菜用来喂猪。除此以外,他们还种了很多木瓜养猪。

六甲二离我们家不是太远。所以父亲在六甲二养猪的时候,我也是会经常去看他。我好人缘吧,养猪场的那些大人对我都很好,每次我去看父亲,那些叔叔都会摘下熟透的木瓜任我享用(当然只可以在那里吃而不能带回家)。好看又好吃的木瓜与六甲二的猪群一样,都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父亲的劳动改造,除了在六甲二以外,就是那个叫五一农场的地方。

那是个离家比较远,很山很山的地方。父亲在五一农场改造的时侯,很久才能回家一趟。一是没有什么自由时空,再者交通也不方便。父亲每次从农场回家都得走上好几个小时的山路。但是尽管路途遥远走路辛苦,他每次回家,都会把农场分发给他的东西背回来给我们享用。记得他背回家最多的是柑橘、李子,地瓜、木薯之类的东西。那时年纪还小,每次看到父亲回家带回的柑橘李子等水果,我就会开心得像过节一样。

因为有美味木瓜及柑橘等水果可以享用,我甚至会以为父亲若是能常年在那个养猪场工作或者在五一农场做事就好了。直至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那些戴在他头上的“特嫌”及“历史政治问题”之类的高帽已经压跨甚至压死了很多人。父亲是因为有太强的耐压能力才能安然挺过那些在政治上低人一等的日子。

02

说说父亲走过的路

解放前我太爷爷家族是做木材生意的,据说,在祖地刺水的一条街上,大多是爷爷家族的店面。生意红火了,引得周边土匪觊觎他们,终于在某个夜晚,土匪出动对刺水街进行洗劫,一场抢夺之后,放火烧了整条街道(年轻的时候我去过几次那个叫刺水的地方,那里的建筑非常有特色,是个在半山腰建起来的街市。那些当年被土匪烧毁的店面,有很多都没有重新修建,带着烧黑碳的梁柱被烂在那条街上了)。当年太爷爷家损失惨重,无奈之下,爷爷只好搬迁来到临县,重整旗鼓重振家业。

经过多年打拼,爷爷终于成为新家乡的一位工商业主。爷爷辛苦操劳 ,建了洋楼,房前屋后也置办了不少田地。由于爷爷勤劳能干加之善良的本性,还经常为周边百姓排忧解难,所以被当地乡民推选当了保长。听说在爷爷当保长期间,有乡邻被抓去当壮丁的,爷爷看到人家家里剩下的是孤儿寡母,就会帮忙去找抓丁的相关人说情甚至自己掏钱疏通关系将被抓的壮丁买放出来了事。有此善举,令爷爷得到乡邻的敬重,据说他在当地的人缘是相当好的。

我有三位奶奶,所以我的叔叔姑姑特别多。父亲是老二,在他上面有一位同父同母的兄长,也就是后来在厦大当了一辈子教授的伯父,下面有六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四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另外还有大小几位奶奶认养的养女。真是大家族呀!晕!

爷爷是位开明的工商业主,为了让其后辈能多点见识,所以爷爷在有能力有条件的时候尽其所能供养他的子女们上学。

父亲在美术艺术方面有天生的喜好,兼具考虑生活的实用性,上世纪三十年代,年轻的父亲报考了景德镇瓷校彩绘专业并被录取进入学习。

抗战全面爆发后,父亲投笔从戎参加了国民党抗日队伍。

我陪在父亲身边的日子最多,偶尔会听到父亲讲几句他的过往经历。

听父亲说,抗日时期,他跟着国民党抗站队伍奋战沙场,出生入死,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已经是大幸了。

听他说,后来他被上级从抗战前线调到机关做文职工作,主要负责查验来往包裹信件,稽查汉奸。

抗战胜利后,父亲又被上级安排在国民党部队的后勤部门任职。

总之,自从投笔从戎之后,父亲辗转了很多地方:长沙,武汉,桂林,重庆,北平,天津……

父亲在北平期间结识了我的母亲,爱上了我的母亲,娶了我的母亲。

后来父亲被调任天津。在那里,父亲为解放军做了一件好事,正因为这件事情,使得我们一家大小在解放后的多场政治运动中得到了保全。

这件事情发生在天津解放前夕,说的是解放军通过关系找到了父亲,请他帮忙支援一些棉被棉服。对着冰天雪地的冬夜,想象着穿着单薄的解放军,从人道主义出发,秉性善良的父亲帮忙了。

没多久,父亲就接到了他们上级要他撤退去台湾的命令。于是,父亲奉命急急地带着母亲及外婆舅舅姨妈一家人,跟着蒋军飞去了台湾。

如果这就是结局,我们过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生活了。

只是世事难料呀......

03

话说当年,父亲带着母亲和外婆一家人去了台湾。安顿好以后,在与老家的爷爷联系时,却被爷爷要求回福建老家继承父业,帮助爷爷料理木材生意。

听父亲说,那时他以为战争结束,回归故里与亲人团聚及帮助父亲经营家族生意才是正道,所以决定带母亲回归故乡。

我说我的父亲真不是玩政治的人。毕竟他是国民党军队的人,他如果有政治远见的话,真的是不应该回来的。(当然我这话也就是私下里在心里说说罢了)

如果他要走仕途的路线,他的上级同事及那时候的朋友关系都在台湾了;如果他们要走平民安居生活的路线,那时侯我那位原本在大公报当主编的外公已经先行去了台湾,据说他的人脉关系是很强的,父亲如果继续留在台湾,若是碰到困难的话外公一定是会提供帮助的。就是说,那时候父亲发展前途上需要的人际关系其实都在台湾了。

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还是回来了。经过辛苦辗转,父亲带着母亲,回到了闽南地区的一个山区小县。

父亲是回家了,可是家乡的情况已经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刚刚解放的老家,和全国各地的解放区一样,一场场的政治运动此起彼伏。

爷爷原本是地方上的保长,因为平时对乡邻多有照顾,没有民愤,有幸保全了生命。但是除了留下一栋洋楼,他辛苦置办买下的那些田地都被没收了,他的木材生意也做不成了,当然也就没什么生意需要父亲继承和打理了。

日子还是要过的。天无绝人之路,父亲投笔从戎参加抗日前学过的那一门瓷艺,正好派上用场,让我们一家人得以在困难的年代里仍然可以维持生活。

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平平静静的过着。

可是,突然在某一天,父亲和母亲的平静生活被打乱了,他们那所谓的不一般被有着雪亮眼睛的革命人发现了。

革委会突然认定父母亲从台湾返回故里是受蒋介石派遣前来做卧底,怀疑父母亲是特务。而且,他们还查到我母亲是清朝的皇亲国戚,是贵族,是两代太傅翁氏的后人。他们不明白像我母亲这样的贵族小姐为什么要来到山高水远的山区小县城,他们认为像母亲这种贵族后人即使不是特务也一样有必要进行思想改造,接受社会主义教育。于是,父母亲开始被看管,被批斗,并不断地参加学习班,参加劳动改造。

其实,那时候被扣上特务帽子的人,分分钟都有可能被拉去坐牢甚至被枪毙。父母亲只是被看管,被批斗及不断地参加学习班,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从轻处理了。原因是革命组织对父母亲调查取证的时候,父亲告诉调查组关于在天津任职期间,曾经帮助过解放军解决御寒棉衣棉被的事情。对于父亲的立功经历,老家革委会的人半信半疑。于是,组成了专案组前往天津取证。具体情况不是太清楚了,好像说没找到当时直接联系父亲的那位地下党本人,但说是天津的党组织确实有一个有关父亲曾经帮助解放军解决一批御寒物资的记录。

尽管父亲对解放军有过贡献,是有功人员,但由于父母亲最后还是选择跟着老蒋飞去台湾,所以,地方革委会组织的经办人认为若是就此放过父母亲可能太宽宏大量了,所以对外没有明确宣布父亲是立功人员,并继续让父母亲参加那些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班及劳动改造。而另一方面,专案组应该是了解政府对于立功人员是有特殊照顾的政策,因此也有担心对父母亲处理不当以后会被上级怪责,所以采取了不扣发父亲工资的折中办法以区别于其他的反革命分子。

在经济特别困难的年代,父亲每月可以领到养家糊口的工资对我们家庭非常重要,以至于父母亲也不愿意再去质疑地方革委会组织对他们的做法是否合适。

父母亲的心态很好,他们的生存毅力耐力及修养涵养相当强大。父母亲在世的时候,我很少听到他们对当时所受磨难有过什么怨言。或者他们已经没有心力去回忆那段痛苦的岁月,或者他们不屑于再去与小地方那些无知的执政者耗费精力了……

04

父亲在不用上学习班和不用去农场改造的空隙间,会在供销社的瓷器店上班。在那里,可以发挥他的专业能力,是他很喜欢的工作。父亲在瓷器店里面修了烧瓷炉,烧制他亲手捏出来的大碗小碗大碟小蝶,还有各式各样的茶杯茶具。父亲会在烧好的瓷器上加上彩画,这些彩画有人物画,更多的是山水花鸟国画。父亲总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工作,烧制瓷器经常要加班熬夜,他是个责任心非常强的人,从未耽误过瓷器开炉。

我在现场看过父亲烧制瓷器及画瓷彩,感觉父亲是真心喜欢他手上的工作。我想他在做瓷的那些时候,他的心一定是安宁的,完全把战争和政治还有劳改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上面有新的运动下来,父亲就被调派去学习班参加政治学习然后再去农场劳动些日子,运动平静了供销社的瓷器不够卖了,需要彩瓷了,就把父亲调回来正常上班烧制几炉瓷器供应给供销社的瓷器店售卖。

父亲的彩瓷相当受欢迎,在我们那里一些比较讲究的人家都会以拥有一套父亲亲手烧制和手工绘画的彩瓷为珍品,珍惜使用。父亲差不多成了当地的艺术大家,在民间普通老百姓对父亲的尊敬并不受他时不时去参加学习班和劳动改造影响,更经常的是总会有一些人家还盼着父亲赶快从农场回来上班好把他们定制的彩瓷画好。

据我所知,让父母亲觉得比较痛苦和不安心的还有一方面,那就是他们总是担心因为他们的“历史问题”会影响我们兄弟姐妹的婚嫁升学前途问题。事实上,在我们兄弟姐妹的婚娶嫁女事情上,我们家确实都会把父母亲所谓的历史问题一起考虑进来。比如遇到前来提亲的对方家庭条件是又红又专的,我们就不去考虑和他们结成亲家关系,一是害怕对方政治上太强势我们会吃亏,另外也怕我们的家庭问题会影响连累了人家。

另外是在我们升学读书的问题上,确实也是明显受到了父母亲的影响。当时我们那地方上学不是按考试成绩,而是通过生产大队推荐公社审批。我上面的哥哥姐姐,在读完初中后,都被卡了。我也没幸免,读完初中以后,高中没被推荐,同样没能继续上学了。后来听说,我小学读完就差点被刷了,还好那些小学老师为我力争,所以让我继续升读了初中。

对于这些问题,父母亲是又伤心又无奈。还好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哪个人因此给父母亲增加压力。有手有脚的,不能升学读书那就出社会做事吧,或下乡务农,或拜师学手艺,兄弟姐妹们也都争气,倒是没有养出一个懒人来。

05

随着文革结束,父母亲的政治问题得到了平反。父母亲的心情比之前开朗了,我们做子女的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自卑了。

对于政治环境的变化,我们没有太多太高的要求,我们家里的每一位都只是觉得,我们只要能作为普通老百姓的一员就行了,我们只要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行了。

再后来,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父亲到了退休年龄,可以安心在家安度晚年了。

父亲有一手好瓷艺的信息,早已在我们那一带广为流传。父亲退休的时候,已经是改革开放的年代,周边出产瓷土的县镇被政府鼓励可以自由发展瓷艺,所以很多厂家派人前来向父亲请教制瓷技术,父亲对那些前来请教的制瓷同行总是来而不拒,热情指导。在这期间,父亲结识了很多制瓷师傅,他们经常一起品评瓷艺产品,探讨瓷彩技法。父亲还接受了一个叫做介福的山区乡镇邀请,离开家庭全身心地去教授那里的孩子学习和掌握制瓷手艺。在那里他带出了一批批的学生,促进了介福乡整体经济的发展。父亲的用心教授和做出的成效被介福人民称颂,得到了他们的尊敬。

父亲在介福期间,其实是很辛苦的。介福位于高山地区,冬天的时候,天寒地冻。还有,因为在山区,所以交通也特别不方便,来回路上基本上坐的是拖拉机,一路颠簸。所以我总是想说服父亲不要在那里教授学生了。可是,父亲却乐此不彼,兴致勃勃。这些我们平常人看起来的苦和累,对经过太多磨难的父亲来说都是小儿科的事情了。

父亲在瓷乡带出了很多可以独立操作整个制瓷流程的徒弟,他的学生中有好多位后来成了有名气的制瓷艺人。

父亲带的几批学徒出师后,才放心回家养老了。

父亲回家后,根本闲不下来,他种花,写字,画画,还有每周日必去一趟礼拜堂做礼拜,忙得不亦乐乎。

很少看到比父亲更热爱生活的人了。说父亲种花,他真把自己搞得像个园丁似的。他把我们家的阳台,窗台,天台种满了花花草草,他去哪里游玩的时候,只要看到什么新奇好看的花草,都把它记下来,能剪枝的就剪个纸条带回来,能买的就买了带回来,再不行,回家后找机会与花友交换花种。因为养花爱花,父亲结识了很多花农花友。连我后来再读高中时的学校园丁和我的一些科任老师也不知怎的成了父亲的养花朋友,看他们一起品茶赏花,真是服了。

晚年的父亲除了种花种草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字和画画,当然也不忘少少地捏点瓷艺小品。退休在家后,如果没有特殊事情,他每天都会把很多时间用在写字和画画上面,他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在我们家人眼里已经非常漂亮,在他的老年朋友和当地一些爱好字画的同好们看来也是相当不错了。可是,父亲很虚心,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学习的位置,总是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需要学习。在他书房的写字桌上面,堆放着许多名家书法字画影印本及书画教材,我知道的那个“介子园画谱”,就是在他的书桌上看到的。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每到过年时,除写好我们自己家的对联,乡里邻里有过来找他写对联的,他都是有求必应。平时有亲朋好友找他要个字啊画啊的,他更是高兴得很,总是笑呵呵地答应下来,认认真真的写啊画啊,经常还把字画装裱好了才送人。父亲连带对装裱这块活也很有了解很有讲究,那个时期我们县里面谁装裱做工的好坏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父亲找装裱师傅做活,从未与人讨价还价,那些师傅知道父亲是行家,也不对父亲乱收费,所以往往做过几次活以后他们就像是老朋友了。

父亲对于写字画画种花种草及制作瓷艺都是专心投入的,看得出来他完全是以一种愉悦的心情来做这些事情。而在他写字作画的过程中,他那喜欢至极专心投入的痴迷样及谦虚好学的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学习!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对父亲的这些爱好,也是日益喜爱。所以每次回想父亲教授徒弟制作瓷艺的用心模样及他后期在书房写字画画的情景,我都会后悔为什么没有在父亲在世时好好地向他学习。

再想想,我即使学到他的一些画画技巧,或者学会他的瓷艺技术,但是,他的高深修养我一定是没办法学成的。事实上,我活到这个年纪,也没看到有几个人真的能有我父亲那样的涵养修养。

06

父亲和母亲

父亲的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父亲在炼狱中被烧成了好钢。

父亲虽然有过很多的无奈和痛苦,但我觉得他的幸福感还是很强的。

父亲原本是个平凡世界里的人,但是在他的人生中有幸遇见了我们那位具有仙女神韵的母亲,所以注定他的人生虽然辛苦却是幸福的!(在我内心里,一贯的以为我的母亲就是个仙女,不是说她有多美,而是她的气质里自带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神韵)

父亲深爱我的母亲,简直到了宠爱溺爱的程度。

父亲在年龄上比母亲大了整整一轮。这个年纪的差异注定父亲要像兄长一样的照顾着母亲。

当年为了父亲,母亲不远万里跟着父亲离开她生活了20年的北平天津,与父亲一起飞去台湾;又为了父亲离开了台湾,离开了她的父母亲及她的那些兄弟姐妹来到父亲的老家。父亲的老家,那个闽南山区的小县城,对母亲来说,是一个太陌生的地方。那些山路,那些田埂小道是母亲从来没有走过的。更糟糕的是,父亲老家的闽南方言对北方人来说特别难学特别独特,母亲那一口标准好听的北京话在这个山城完全用不上。

可怜我的母亲犹如下凡的仙女,初初来到人间什么也搞不明白。她搞不清楚父亲家乡的风土人情、交流语言、吃饭习惯、日常出行、人情世事等等等等。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堆在母亲面前,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被某些革命人恶作剧似地扣上了“特务”的帽子,整天指挥着她去参加什么学习班呀劳动改造呀之类的事情。我想,那时候的母亲每天都一定是晕乎乎的……

那时候的母亲,犹如折翼的天使。父亲,就是母亲唯一的依靠。

若是有人要问: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一辈子都有安全感?有没有一场拥抱,紧紧的让两个人再也不分开?有没有一双手,握住了就不轻易放开?有没有一句誓言,就算两鬓斑白,步履蹒跚也要携手共度?有没有一种约定,相约每一个来生都要和你相遇?有没有一个人,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还舍不得将他遗忘?

父母亲的爱,让上面这些问句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我曾经在一篇纪念母亲的文字里写道:

“母亲生性善良,心胸开阔,一生无仇家。无论遇到多大的苦难,从不怨天尤人,总是淡然处之。即使在文革期间因为所谓的家族历史背景及政治问题被审查被批斗,过后也不怨恨那些无知的搞政治手段的所谓政府的人。”

母亲能在山城里坚守几十年,简单说来,是因为她爱我们的父亲,爱她和父亲共同孕育养大的这些子女,爱着有我们的这个家庭。

父母亲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没听过他们说着什么“爱”字,但是看到了他们的互相尊重,互相信赖,互相爱护。记忆中,父亲除了上班工作赚钱,家里那些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的杂碎活都是他包办的。父亲有空的时候,还会帮忙做家务,能烧几个香喷喷的菜式。还有最重要的是父亲非常维护母亲,比如说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若是跟母亲有点什么怄气的,那么在父亲眼里,对的一方永远都是我们的母亲。

在没有政治运动的岁月里,经常看到的是父母亲在一起品品茶吃点小点心的画面。然后父亲去养护他的花花草草或写字画画;母亲则安静自在地阅读她喜爱的书籍,或者替乡邻写写家书。需要购物时,父亲会与母亲一起双双去街市,买了东西后,父亲背着重点的物品,母亲拎着点轻巧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夫妻双双把家返”,回家后再一起弄点好吃的,非常有情调。母亲毕竟从小生活在北方,天性使然,会做包子,会包饺子,随时回想起母亲蒸出来的洋葱肉馅包子,那香味,感觉真的不止是飘香十里呀……

母亲的脾气相比父亲来说是急了点,有时急起来也会说说父亲哪里又没做好了。父亲总是呵呵地应付母亲,过后有机会时会向我们告告状,说你们的母亲还是娇气呀,没她办法呀……而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就是母亲,所以他有告状的时候,大家会问问什么事情,让父亲吐口气,然后大家一起笑笑,然后父亲的火气就没了……

有父母亲的家真的是很温馨,很幸福!

07

父亲平时除了一身的风湿痛,就没发现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了。80岁的人,身体功能年轻化,没有三高症状,没有富贵病,眼睛好使,腿脚有力。平时好像都没有去医院看过医生。80岁的人,照样上街买米拎面,种花写字画画,每个周日与老朋友一起去离家不远的礼拜堂做做礼拜叙叙旧。

父亲过80岁生日时,我们兄弟姐妹都回了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父亲开心得很,忙里忙外笑呵呵的。也就那时候,听着父亲说,那阵子不知怎的好像一吃东西就打饱嗝,我们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笑笑说也没有,就是爱打嗝。我们说带他去看看医生,父亲说应该没什么事,过阵子看看怎样,若是不再打嗝就没事了。

我当时在远离家乡的广东做事,是请假回来为父亲拜寿的,假期一到,我就先走了。临走前倒是记得交代在家里的哥哥姐姐们,说还是要带父亲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安心。

事实上,我真是个没有医学常识的人。因为回老家的时候看到的父亲都是满脸笑容,所以完全没有想到他经常的打嗝其实就是一种病症的征兆。

回广东以后,我又忙于工作了。打电话回家时问过母亲说父亲有没有去看过医生,母亲回复说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过阵子就会没事了。听到这样的回复,我也就不再挂心了。

过了五一节,接到姐姐的电话,让我有时间时回家一趟。听着姐姐说话吞吞吐吐,觉得很奇怪,追问下姐姐告诉说,父亲的身体出了大问题,给父亲做寿时父亲说的饭后时常打饱嗝就是病症之一。

原来,父亲做过80大寿后不久,哥哥姐姐就带父亲去医院做了检查,不幸的是一查就中招,父亲的食道已经出了问题。哥哥姐姐觉得我离家遥远,即使回去一时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所以干脆就瞒着没让我知道实情。

突然获悉这个消息,把我吓呆了。虽然我没有太多的医学知识,但对于什么是重大疾病的概念还是有的。

没心思上班了。于是向单位请了长假,把手上的事务做好移交,就急匆匆地返回老家。

病来如山倒,父亲病情发展的速度很快,才几个月时间不见,他的样子已经跟之前不同了。脸色不好,明显消瘦无力,半躺在床上。看到我回家,现出开心的笑容,还用抱歉的神态跟我说:医生说了,就是比较严重的咽炎。只是这次的咽炎严重些,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比较麻烦。父亲倒过来安慰我,让我不用着急,说他过阵子就会好了。

估计是父亲的忍耐力太好,之前有什么不舒服也没有重视,所以到发现打嗝问题去医院时,医生检查后很快就确诊父亲是食道问题,已经到了晚期。医院认为父亲年事已高,做手术恐怕身体熬不住,而且即使是做了手术,也没能延长多少时日。所以建议对父亲采取保守治疗,就是打打针吃吃药,延缓他即将迅速到来的痛苦。

我们家五叔就是位不错的医生,在父亲生病期间,五叔时常出现在父亲身边,观察父亲病情发展的情况。

那阵子,发现父亲像个小孩似的特别听话,叫打针就打针,叫吃药就吃药,总是跟我们说,这次开的药可能会比较对症吧,希望过几天就好。我们谁听着都是心痛心焦,但也都跟着接话说,是啊,五叔看过了,说这个药不错,吃了很快就会好的。父亲的精神气时好时坏,有时候也会让我们扶着去阳台看看花草,每每看到有新开的花朵,他都显得特别开心。

据说,食道癌患者的后期除了吃不下饭菜,会连吞咽口水都非常痛苦。父亲的食量越来越小,汤汤水水的也喝不下多少,人越来越没了力气。父亲很少叫喊疼痛,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就哼哼几声皱皱眉头。从开始躺床那天开始,父亲一直都很镇定,很有耐心,他怕我们会担心难受,总是安慰我们说,等再过几天他的病可能就痊愈了。

父亲躺在病床上,感觉好点的时候会看看他的那些绘画书籍,实在没力气拿书看了,就插根耳线听听收音机以缓解疼痛。状况好点的时候再跟我们说说他听到的新闻和有趣的事情。

父亲的病况一直没有好转,我也不舍得离开他回去上班,我真的很怕一旦离开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就继续向单位请长假待在娘家里(感谢单位领导的体谅和关照,准了我的长假)。那阵子,天天陪在父母亲身边,哥哥姐姐也常聚在一起,感觉多了几分幸福感,只可惜父亲可以再让我们陪伴的时间太短了。

我回家两个多月以后,父亲终于熬不住,撒手离开了我们。

记得那些天,父亲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都是靠输液维持着生命。晚上,父亲照样听着收音机安静的躺在床上,我们照样陪在他身边。知道父亲长时间躺着浑身酸痛,我们兄弟姐妹们平时都会轮流给他轻轻地捶捶背及捏捏手脚。那天晚上,先是大嫂给父亲捶了背,父亲睡下以后,我和大姐陪护着他。午夜时分,父亲翻动了身子,然后大声咳了两声,就没动静了。我和姐叫了几声,父亲没有反应,完全是一副过去了的样子,这下把我们吓坏了。我们猛叫猛叫着父亲,母亲也过来了,哥哥嫂嫂听到动静也过来了,忘了是谁去把住在老房子里的五叔叫出来了。五叔来到后,给父亲做过检查,打了强心针,及做了胸压。这些动作后,父亲慢慢有了反应,渐渐地醒了,然后挤了个笑容弱弱地说:刚才是怎么了吗?我睡着了吗?(哭)

我们家人都清楚,其实那会,父亲已经是灯油耗尽了。感谢上帝,把父亲又给回了我们。

之后,父亲慢慢地睡着了。这下,我们都睁大了眼睛守护着,生怕他再次走掉。

父亲这一觉睡得很好,天大亮之后才睡醒。父亲突然说想吃点小肠汤,看到父亲又有食欲了,我们急巴巴地买了小肠煮好汤,我还记得,那天的小肠汤是我熬的,熬得很好,我喂父亲品了一点点之后,父亲很满足地说真香真好喝。

那碗小肠汤是父亲这一生中吃下的最后一道美味(事实上父亲只喝下了一点点点)。

快到中午时,父亲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们,脸上略带点笑容,像是跟我们说,也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小声地说道:“孔子的诞辰日要到了”,然后安详地闭上他的双眼。(一直都不明白,父亲在那么无力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孔子了)

这次父亲真的走了,我们再怎么大声地叫唤,也没能再把他叫回来了……

08

父亲的人生之路走完了,走得很安然。

父亲一辈子的隐忍,父亲对母亲的爱,对子女的爱,对乡邻朋友的爱,对生活的爱,做到了极致。

父亲走后的种种种种,让我不得不相信,父亲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

列举一:父亲走的年代,是可以土葬的。当年父亲过世时,是可以安葬在我们住家所在生产队所属的山地。只是这些山地有远有近,远的地方要走上几个小时的山路。大哥按照乡俗和队里管事的乡邻一起出去为父亲寻找安葬墓地,按照队里先远后近的原则,他们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去到离家很远的山头,可惜那些地方都开挖不下去,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会着急的。无果而归,等他们往回走到离家很近的一个半山腰时,却看到有一个合适的空地等在那里,一挖就成。后来父亲就安葬在那个地方。乡邻们都盛赞父亲,说父亲一生与人为善,所以过世后得到了一个最好的风水宝地。那个地方非常向阳,非常干净,正好是在一条登山徒步路径的旁侧,经常有登山健步的人会在那里的一个小平台稍作休息,父亲的墓地刚好就在平台下下一点点的位置。平台有人聊天说话时父亲都能听着,而因为离家很近,母亲也经常可以去看他,有心事的时候还能去说给他听。我想父亲虽然走了,但他却是不会寂寞的。

列举二:父亲过世后,在等待出葬的过程中,我们家人都发现他的容颜慢慢变好看了。原本因生病时塌下的脸颊变丰满了,脸色变红润了。开始时我们以为是我们看花眼,但是,在出殡观礼仪式上,我们确信父亲的身体真的是发生了奇迹,那些前来吊唁的生前好友和乡邻也都盛赞父亲过世后的样子非常安详好看。父亲生前信奉基督教,父亲的追悼会也是以基督教仪式来举行。我们老家大部分乡邻都是信仰佛教的,平时他们不太参加不同教派的送葬仪式,但对于父亲,他们放下了不同教派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纷纷前来参加送别仪式。然后是,大家在告别父亲遗容后,都表示说父亲的样子很好看,说父亲完全是一幅安然入睡的好样子。

不知是太过悲痛,还是那两个多月日夜陪护在父亲身边被父亲那满满的父爱温暖了,或者是被父亲那好看的安详的犹如在做着美梦的遗容所影响,总之,那时候,我内心里真的相信父亲是去天堂了。我觉得父亲在人间尝过了各种酸甜苦辣,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所以他一定是去天堂享福了。我相信天堂一定是非常美好的,至少没有病痛呀。

列举三:父亲虽然走了,但他永远都在关心着我们,看护着我们。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可是有的事情就是很神奇。

98年暑假的时候,我和先生一起去了一趟马来西亚探亲旅游。原本是完美旅程,谁料想那年的马来西亚毒蚊猖獗,我和先生竟然双双中招了。先生在回国前登革热病情发作,及时在马来西亚得到了最好的治疗,治愈后我们才一起回国的。在回国的飞机上,我们看着当天马来西亚日报有篇报道,说那年已经有50多人因登革热症病逝。我们庆幸先生及时被发现这种热带病症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因为先生有过这么一劫,所以我把那张报纸收留了。未曾料到,我回国后没几天也开始发烧呈感冒状,因为医院在我之前没有接诊过登革热病人,所以也是当做一般的重感冒而已。无奈再怎么吃退烧药,都没有好转。我们把怀疑是登革热的情况告诉了医生,还把飞机上带回的报纸拿给医生看,医生才感到事情的严重。然后各种检查各种会诊,甚至还直接与马来西亚的医生电话请教了。(因为我是当地第一例登革热病患者,所以事后当地日报对我的病情做了相关报道)

登革热病症的元凶毒蚊子咬了人以后,最严重的就是破坏人类的血小板,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对症医治,严重者会出现七窍出血而死亡(该病症不会传染,治疗痊愈者也不会有后遗症)。我没有例外,血小板被破坏得太严重,已经不是补充少量血小板就能解决的了。那时候,我已经被医院转移到重病室,医院的血小板库存原本就不多,B型血小板更少,被我用完后,血库告急,医院大半夜还在向周边城市求援。而我因血小板继续减少,身体上出现的血斑点已经越来越多,人也渐渐地陷入昏迷中……

事后知道,我那场昏迷有点严重,甚至到了失禁的地步。而我自己就像是做了个梦,却也不像是梦,因为对我来说太真了。那会,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我的父亲,看到父亲就在我的身边,他一边抓着我的手,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说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好的,一边指挥着好多人忙来忙去。只听着父亲对那些人说,这是我女儿,一定要救好她,她现在需要很多血,赶快去为她找来合适的血呀……

这个亦真亦幻的情景距今已经过去了19年,却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非常清晰。无论实际情况怎样,我相信在我们遇到最危险和最困难的的事情时,父亲都会关心着我们看护着我们,或给予我们力量或给予我们智慧,总是能让我们度过一个个的难关!

09

我喜欢仰望天空,我喜欢拍摄日出和夕照,我总是觉得父母亲会在天堂看着我们。

想念我们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母亲。感谢我们亲爱的父母亲养育了我们!感谢父亲给予我们非常温暖的父爱!

今年是父亲诞辰100周年,也是父亲过世20周年纪念的日子。仅以此文纪念爱我们及我们永远爱戴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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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a95421f9f349:四姐,很认真地看完了你的这篇文章,很感动,为你的父亲母亲,为你的点滴孝心。里面的故事我爱看,是因为你娓娓道来的不仅仅是你的故事,其中许多似曾相识好像也是我的故事。四姐,赞你的聪慧,赞你的深情,赞你的文笔!
    四姐的简书: @刘建湘 谢谢大姐姐鼓励!
  • 小久_ab87:读到了一个历经离乱而始终保有善良心地并且坚持自己信仰的人的一生。这样的回望,值得下一代记取🌹
    四姐的简书: @小久_ab87 谢谢友!
  • 黝米:很感动。家族故事也很精彩。文革时不小心说错一个字都可能被斗死,您父母亲去了台湾又回来,还能保全,也算是奇迹和福报了。提个小建议,文中错别字有点多,有几处的话有些重复,可惜了,校对修改下会更完美。
    四姐的简书: @黝米 谢谢您关注及点评!我回头再看看改改稿。
  • 文晓玲:伟大的父母亲:+1::+1::+1::pray::pray::pray:
    文晓玲:@四姐姐树叶 写得太好了!
    四姐的简书: @文晓玲 谢谢友关注!

本文标题:温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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