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槌翻拍
1。
时下最为简单和流行的鸡汤写作方式,就是讲一个小故事,在中间或者最后一段,总结为语录式的金句,接着,讲下一个故事,总结下一个金句。金句,多数还要用黑体突出,表示很重要,要反复诵读最好刻在心里,时时温习。
当年罗丹因为所塑巴尔扎克雕像的双手太过完美而将其砍掉,因为没有哪一个部分比整体更重要。鸡汤里的金句可以理解为雕像的双手吗?
鸡汤作者孜孜以求的,是把丰富多元、绚丽缤纷的世界简化为1、2、3、4几条规律,照着去做吧,你会获得完美的人生。这TM做的是哲学家的活儿,但哲学家对别人的人生往往没有鸡汤作者们这么热心。
可是我常常想,李嘉诚没有写过鸡汤,扎克博格也没有写过鸡汤,成功人士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写鸡汤?所以我很想知道鸡汤作者们自己都是干啥的(除了那些兼职的在校大学生),他们哪儿来的信心天天指导别人的人生呢?可笑的是,还有那么多人的人生需要这种正确废话的指导,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和晚上睡去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孜孜不倦地在手机上找“奶”吃。这为中国是个“巨婴”社会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察角度。
成功人士因为忙着赚钱而没有时间写鸡汤,鸡汤作者挖空心思指导别人的人生是为了成功并赚到钱。啊,我真想送给鸡汤作者们一句话,就是马尔克斯用以结束《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一书的那两个字:吃屎。
2。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时隔20年读,感受确实迥异。
当年还在大学的时候,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和马尔克斯正在流行,我找了《百年孤独》来读,发现读得异常艰难,当然不只是那些看起来一样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人名。断断续续,读读放放,终究没能读完,但是又不敢否定它,跟人说自己读不下去。
后来才知道,原来之前读的都是非法出版物。马尔克斯1990年来北京和上海访问时,看到大街上比比皆是未经授权出版的《百年孤独》,气得放下狠话:死后150年也不给中国授权出版他的书。
再次读正版的《百年孤独》,已经是20年后的事了,这个时候,我的眼睛早已失去大学时代的青涩,里面透露更多的是生活的负累和迷茫;我的生活算不上波澜起伏,但也绝非死水微澜;更多时候我想一个人呆着,视旁人的热情为打扰;我的身体肌肉开始松驰,我想荷尔蒙的分泌水平也大大降低了。一个原始欲望开始下滑的年龄,翻开《百年孤独》,发现放不下了。
纸上的文字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麻木不仁,它们构织的意念与场景纷至沓来,袭击了你的每一处毛孔与神经。这世界却并不是马尔克斯给你的,是你与他合谋之作。那些文字打开了你的记忆,你原来以为早已失去了它们,却发现它们只是因卑微而蜷缩于身体内部,现在,都被马尔克斯唤醒。复苏了的意念与场景与马尔克斯的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的身体和精神,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当你放下它,不由感叹:读书就跟爱情一样,得在合适的年龄遇到合适的书。年轻时即使强迫自己读完《百年孤独》,所得也必了了。人到中年再读,真是天花乱坠、顽石点头。
接着读《霍乱时期的爱情》,最后那个场景,男人和女人在船上挂起警示疫情的旗帜,河流之上建立起不受外界打扰的二人世界,浪漫之至,让人久久不能言语,生怕发一字而破坏了弥漫于四周的美好。
尽管米洛拉德•帕维奇的《哈扎尔辞典》和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都曾让我激动不已,但我仍然认为《霍乱时期的爱情》是近五年我读过的最好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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